“在吵什么?”贾代善上前看着那几个披麻戴孝的对着自己的人动手动脚,面沉如水。
小将仰着脖子看他,话说得又快又急,直往外蹦,“国公爷,今日不是出殡的吉日,属下想开棺检查,他们怎么都不肯。”
贾代善没有出门看黄历的习惯,看他说的言之凿凿,当即下令道,“开棺。”
“谁敢动我爹的棺材,我马上一头撞死在这里!” 持丧棍的孝子情绪激动地嚷嚷道,身后送灵的一干人也吵闹起来,都是在喧哗推搡,光嚎没有眼泪的。
不用贾代善说话,张侍卫已经道,“把这一伙贼人全都拿下。”
对方眼见不好,后面几人趁乱推了棺材,从里头抄起兵刃,就要突袭,城门屯着的士兵也不是白给,当即围上来将他们团团困住。
两边打斗之际,棺材失去平衡,翻落在地,里头滚出来一人,叫贾代善有些出乎意料了。
竟是本该被严加看管的陈将军。
“你倒还有些本事。”贾代善道。
陈将军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直指贾代善,“我知道今日等闲是没有好下场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本事真刀真枪给我干一把。”
“你还不配。”贾代善轻蔑地一笑,指了正在奋战的小将道,“你拿下了他,我便收你做亲兵。”
主要是刚才脚崴了,一瘸一拐地动手有些破坏形象。
小将一脚踹开扑过来的贼人,双眼晶晶亮,“将军可不要骗我。”
“不骗你,要活的。”贾代善觉得他正好可以和小夏作伴,瞧着都挺傻的。
人不可貌相,这位小青年瞧着怪傻的,武艺却极佳,长手长脚骨头轻,身法极其轻灵,养尊处优还略带发胖的陈将军如何会是他的对手,不过几个来回便被劈晕了丢进棺材里。
“怪不得老话都说见棺发财呢。”他嘟囔着抄起棺材板,拍飞几个要上来救人的,直接把陈将军给扣里头了。
贾代善很满意,还和张侍卫说笑了两句,“真是英雄出少年。”
张侍卫今儿个十分喜欢拆他的台,“国公爷也先问问年纪,说不得他只是长得嫩,其实比您还年长几岁呢。”
贾代善弱冠刚三年,今年正好二十三,他年少位高,一般是不记得自己年纪小这件事的。
“有抵抗者,格杀勿论。”贾代善只当自己没听见,并且特别不人道地继续压榨他,“这里交给你了。”
“没有天理了啊,老平头什么时候到啊。”张侍卫几乎要仰天长啸了,“我要睡觉。”
总之就特别的惨。
“叫你看个人,你都看不好,还有脸叫。”贾代善嫌他丢人,“我先回府了,再让他跑了,你就欠着我两个头了。”
昨天张侍卫自己说的,办得不好提头来见。
贾代善还给他记着。
“呵,国公爷不就是惦记着颜大人又作么。”张侍卫索性破罐子破摔。
贾代善微皱眉,反手抽了他一马鞭,没用啥力道,警告性质居多,“你再胡咧咧一句我听听?”
张侍卫见好就收,“属下知罪。”
但是张侍卫的胡咧咧对贾代善并不是没用影响的,他也觉得自己对颜灵筠实在是太过优厚了,人家说了,死了也不要他管,何况还有幕僚有小厮的,关他什么事。
他只要一回家,必定会迎来贾小赦的热情迎接,也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是不是长着狗鼻子。
贾小赦没用角端代步,小短腿蹬蹬蹬地踩着过来,往他怀里一扑,“爹!你回来啦,颜大人醒了,就是还没退烧。”
“嗯。”贾代善默念着管他去死,直接往外书房去了。
眼看他爹从夹道转弯了,贾小赦急道,“爹,你走错啦!这边!”
“我还有事,你是跟着我,还是跟着颜大人?”贾代善站在转弯路口问道,他坚决不会再管这个作得慌的人。
贾小赦反复纠结,最后恋恋不舍地告别他爹,“我还是跟着颜大人吧,他在生病呀,诶,真的好可怜啊,我听到他在叫娘和姐姐。”
小貔貅心疼得唉声叹气,连他爹抱着他往正院走了也没察觉。
贾代善心里拧巴的劲儿禁不住他儿子长吁短叹的,又给松了一回。
颜灵筠这种人就是睡梦里犹带三分警惕,古人说,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大约是真的难受了。
贾小赦心疼完他的颜大人,一抬小脑袋,发现乾坤大挪移,他高兴地扭头亲了他爹一口,然后顺着他爹往下爬,继续用他的小短腿蹬蹬蹬,“颜大人,我爹回来啦。”
“咳咳。”颜灵筠嘴唇都烧得干裂了,正靠在床头听底下两个幕僚念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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