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相互静视许久,皆沉默不语。二人的眼神传递的信息都极为复杂,完全没有父女见面单纯的想念与忧心。

久之,薛瑶才继续打开步子,朝座位走去。三人齐齐坐下。

“父亲此来为何?”虽明知他的来意,这话该问还是要问的。

“还不是为着”李氏二字还未说出口中,薛守义突然改了口,换言道“许久没见你,你都瘦了。身体可好些了?”

是在问她吗?

薛瑶惊疑,嘴里的一口茶跑错了位置进了气管,呛得她嗓子火辣辣的疼。猛咳了一阵,她涨红的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

“你这孩子,我不过关心你一句,你何至有如此大的反应?”薛守义也觉得难堪,并未真的埋怨薛瑶。

“我身体好的很,父亲有话就请直说吧。”许是方才薛守义的关心真的令她动容,她对他说话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你李姨娘她如今入狱,被折磨的不轻,而且还染了风寒。你看你家大业大的,能不能花点钱,通通关系,把她给放了,从轻处罚也总比现在受着不人不鬼的待遇要好些。”

薛守义长吁短叹,低语道。

“真好。”薛瑶轻蔑的笑了一声。

“好?”

“是啊,李姨娘出了事还有父亲挂念,为她奔波甚至不惜求到我这个最没良心的女儿头上。这么些年,不知我母亲除了我还有没有别人挂念着。”

她语气云淡风轻,可是话里话外都透着浓浓的失望。

“你这怎么又扯上你母亲了?你母亲走了那么多年了,眼下还得顾着活着的人才行啊!”薛守义有些不耐烦。

“官府可给她定了什么刑罚?”

薛瑶知道牢房那种地方,壮年男子进去出来都得脱层皮,李氏一五旬老妇,悬死在里面。

“本不是什么大的罪名,不过是在那糕点上撒了些不该撒的东西,稍微关个三五日也就出来了。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露春面馆的掌柜吃了她的糕点之后命丧黄泉,人已经去了。”薛守义连连拍桌,语调甚是幽怨。

“露春?人已经去了?”

薛瑶不觉心里一颤,昨日还活泼地站在街头骂她的女人今日就变成了一具不会说话,不能呼吸的尸体了?

她下意识瞧了一眼身边的舒长青,他也以目光示意她确有此事。

“何故至死?”她定神又问。

“感染了风寒,再加上一种癣病,叫什么罂粟癣的”薛守义仔细回想着薛信同他说的话,并把他们复述给薛瑶听。

“罂粟癣。”她吞了吞口水,冒了一身冷汗。

无巧不成书,可以说是与她每日朝夕相处的女人,竟如此凑巧的与她患着同样的病症。只不过她运气好一些,而她的运气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

“那掌柜死后,她的爹娘从乡下过来,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你姨娘,我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要,许是嫌少。实在是没法子了”

薛守义的脑袋沉的原来越低,只想把脸埋在阴影里。

“我不想救她。”薛瑶浑身发抖,她方才心里仅存的那一点怜悯之心全都被李氏所做的事情给击垮了,剩下的就只有仇恨。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