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姮并没有直接回含章殿。

她和卫沂之坐在食肆的雅座中,看着街边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半晌才道:“沂之,你的家人如何?”

卫沂之知道,殷姮不是问卫家的男丁,而是他的母亲、姐妹、侄女们,便道:“挺好的。”

殷姮顿时有些无奈:“沂之”

“流放之女,罪臣之后,却未受到任何凌辱磋磨。一日两餐,可以果腹粗布麻服,用以蔽体。”卫沂之平静道,“比起许多一朝从云端落入泥潭,倚门卖笑,以色事人的女眷,岂非好了千百倍?”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可

殷姮欲言又止,就看见卫沂之笑了一下:“您见了陈氏姐妹,心生怜悯,觉得这世间对女子过于不公?”

“倒也不是。”殷姮摇了摇头,“我一直都觉得,没有选择的人生太过可悲。先前不过是条件不够,只能埋头基建,现在稍有余裕,便忍不住想,除了给女子提供工作岗位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不幸的婚姻对男女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但这个时代的男子还有其他获取满足感的方式,譬如功名前程,譬如财帛美姬。

女子却不然。

她们的幸福与否,完全寄托在父亲、夫君和儿子身上。

一旦婚姻不幸,无疑是对女子一生的摧残。

晏维尚且能猜出殷姮的筹谋,以母亲相托,卫沂之全程知晓情况,却半字不提卫家女眷。

虽说卫氏女尚是戴罪之身,可凭卫沂之的身份,想要令卫氏回到庐龙城,无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却半字不提。

哪怕殷姮不关心外界的风言风语,也知道,在宗族观念如此强盛的时代,卫沂之的做法,无疑会给他招来极多的恶评。

她无意去窥探卫沂之的私事,也知道对方这么做必有缘由,但她今天见了晏维之后,便知道自己不过问不行了。

有些事情,一个人闷在心中,或许就是一生,永远无法得到开解。

当然,如果卫沂之不愿说,那也没关系,她绝不会问第二次。

正因为明白殷姮是关心他的情况,不带任何指指点点,或者居高临下的意思,卫沂之沉默片刻,还是实话实说:“对她们来说,无法享受从前养尊处优的日子,许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已经是天大的不幸了吧?”

殷姮叹了一声,已明白卫沂之下一句要说什么。

就见卫沂之的神色虽然平静,目光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悯:“但她们手中的人命,又该如何计量?”

殷姮沉默不语。

高门大户的女眷,自然有心慈手软,如同面团一样被人捏来揉去的,却也不乏心狠手辣之辈。

失宠的姬妾,卑微的奴婢,在当权者的手上,就是连猫狗都不如的存在,随意打杀。

卫家百年名门,也不知其中埋了多少尸骨,卫沂之的母亲能坐稳当家主母之位,凭得自然不是慈眉善目。100文学100en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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