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下意识咯噔一声。

方秘书半点儿不敢怠慢点开信息,可是下一瞬就差点昏死过去,言简意赅的命令让人窒息。

半个小时内,整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列成明细。

半个小时……

方秘书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根又一根蜡。

苍天啊大地啊,谁能来救救她,靳总的资产可能连大数据都记不清,为什么要这么为难她!

方钰视死如归地咬了咬牙,将整个秘书办都叫停:“同事们,接下来,我们有一个十万火急的任务……”

“不是,靳承寒,我就是随口说说。”

沈言渺一脸为难窘迫地站在财团大厦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进去:“我知道你堆金积玉、衣着无尽的,但是资产确权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

她可不想成为外人眼中一毛不拔的悍妇!

而且,炫富这种事情就跟秀恩爱一样,秀得越多,死得越快!

“迟早的事情。”

靳承寒却根本不听她的话,他不容置喙就直接将人打横抱进怀里,旁若无人地走进财团大门:“结婚下聘天经地义,别人都有的,我不会让你没有。”

沈言渺头也不抬将脸死死埋在他身前,羞赧一直烧红到了耳尖:“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靳承寒却完全不觉得她的反问有什么意义,他好看的眉梢轻挑,在一众员工惊羡恭敬的注目里,径直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方秘书见他出现,连忙战战兢兢地敲门,将整理好的文件呈上:“靳总,您要的资料,大致……都在这里了。”

“怎么这么多!”

沈言渺不敢置信地惊诧出声,她怔怔看向方钰身后,七八个青年助理几乎要被被高高摞起的文件夹压死。

“是的,太太。”

方秘书处变不惊地点了点头,恭敬回话:“靳总名下所有的流动资产和固定资产,我们都已经做了详尽分类,并且分别拟定了赠与合同,您只要签字确认就可以。”

“……”

沈言渺无声地咽了下口水,颇有一种地主在收租的罪恶感,可是,这一次是她自己搬了石头砸脚,也怨不得旁人。

只能赶忙投降地认了怂:“靳承寒,你别闹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乱说了,你赶紧让他们把这些都拿走。”

“都进来。”

靳承寒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他轻轻抬了抬手,很快,所有文件就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办公桌。

沈言渺坐在柔软的皮质椅子上芒刺在背,她不自觉地就想要起身落跑,却被靳承寒先一步按着肩膀制止。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拿起一份文件,耐心十足地翻开,放到她面前:“合同不急着签,你先清点清点。”

“清点……清点什么?”

沈言渺无措地扫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忐忑到快连舌头都捋不直,说真的,她现在真的很有一种自己把自己卖了的错觉。

而且最离谱的是,她打心底里觉得,卖贵了。

这该死的自知之明。

“聘礼,还有嫁妆。”

靳承寒云淡风轻地将两份合同打开,又无微不至地拧开钢笔,递到她手边:“固定资产是嫁妆,流动资产是聘礼。”

闻言。

沈言渺无声地眨了眨眼眸,用力想要眨掉所有泪意,他的意思并不难理解,她怎么会听不懂。

嫁妆是底气,聘礼是归栖。

他想说。

往后余生,他既是她的底气,也是她的归栖。

沈言渺忽而红着眼轻笑出声,她转身,望向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

“靳承寒,你可要想好,我要是签了字,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以后你要是敢惹我生气,我就让你无家可归。”

“这么狠心啊。”

靳承寒有些好笑地在她额前敲了下,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一丝一缕担忧忌惮,反而生怕她会不签一样,连哄带骗地催促:“那你可得赶紧签,别等我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靳承寒这样的人啊。

别人都说无奸不商,这么看来,他可真算得上是个不能更失败的商人。

“……好,我签。”

沈言渺声音微哑地低低应了声,她手里握着沉甸甸的烫金钢笔,重得像是押上了一辈子。

认真想起来,他们好像都没多少区别。

在白头偕老这场轰轰烈烈的孤掷一注里,他和她,献祭了所有筹码,无疑都是沉沦不自拔的赌徒。

沈言渺一笔一划郑重其事在纸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水晶般的眼眸沉了又沉,她几不可闻地浅浅轻喃:“我不会让你输的……”

所以,你也一定要让我赢啊,我至此一生唯一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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