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惊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那些身在魔域时的遥远回忆。

对于他而言,那些都是前尘了。年岁太久,模糊得像沾了水的墨文。辨不真切,却又隐约能窥清字里行间的轮廓。

他如何出生,如何长大,如何在大妖的围猎欺压中苟且偷生,又是如何用尖削利爪撕破同类的胸膛,最终位极魔尊。

在遇到江忆微之前,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在那片不见天日的魔域中踽踽独行。

而江忆微离开后,他虽然学会了如何操控力量,从被同族欺侮到完全掌权生杀予夺,虽然坐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脚下万民臣服,身边笙歌不断,但却始终觉得心里空空荡荡。

毕竟与仙君后会不知何处,临别前连个念想都没能留下。留给他的唯有一腔寂寞,凄冷无垠。

再后来,他从狼妖爪下救回一只小灵狐。灵狐有着似新雪般纯白的毛色,而眼珠却是罕见的浅灰。让他不自禁地睹物思人,也回想起仙君那对装着星津皎月的浅灰双瞳。

仙君的眼里不曾装过他,但是小狐狸的目光却寸步不离地胶着在他身上。

他给小狐狸起名叫“小灰”。每当他思念仙君时,便会带小灰一起去那片长满紫薇花海的古战场仰望苍穹。

那是仙君在的方向。

衡惊澜躺倒在花海里,折过一根花枝,轻轻地扫着小狐狸的肚皮,问它:“小灰你说,仙君他还会记得我吗?”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无穷西风,无尽寒鸦,无心哀鸣。

不是人间穿雨帘燕,也啼不出那温软呢喃的多情。

小狐狸尚未开智,自然不懂衡惊澜都说了什么。它不耐烦地推开花枝,轻巧一跃扑到始作俑者的脸上一通猛踩。

衡惊澜提溜着小灰的两条前腿把它扔下去:“别闹,我正难过呢。”

小狐狸甩了甩头,还真就乖乖不闹了。安静地找了个舒服姿势蜷缩在衡惊澜身边,讨好似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

痒痒的,衡惊澜眼角轻弯,笑得连眼睫都轻轻颤抖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我要那么早遇到他?”

如果能再晚一点,让他与仙君相遇时,能拥有现在的力量。那他说什么也不会放仙君离开。

“我就可以把他抓起来扣在身边,或者让他把我抓起来也行。”

衡惊澜揉着小狐狸的绒毛,惋惜地说道:“那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后来小灰慢慢长大,从一只能轻易被狼妖咬断脖子的小不点,变成魔域赫赫有名的悍兽。其间陪他戮战百余场,倒也算的上是相依为命。

但衡惊澜转世离开时并没有带上它。彼时他也不知道即将面对怎样的命运,与其让小灰陪他四处波折,倒不如留在魔域,起码还有钟将军照顾它。

不过现在既然他已寻到仙君,又记起前尘,倒是可以找机会把小灰接过来。反正仙君纵着他,定然不会反对他养灵兽的。

不知道是不是怕江忆微生疑,晚饭时云山居然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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