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肌肤十分冰,怀抱并不温暖,亦不宽厚……可被这干净而清冷的气息围绕的瞬间,她的心骤然一松,仿若经过长途飞行后,终于抵达避风港的鸟。
“小鹤容——”
长鸣号啕大哭。
她不再压抑自己的音量,声嘶力竭地发泄着因突兀闪现的记忆片段而汹涌起来的痛苦,苍白的手紧紧揪着监督者的衣衫。
鹤容轻轻地蹭了蹭她:“没事了。”
“别怕。”
“我会一直在。”
……
雀以惜赶到公园的时候,无藏正摊着手掌,任由胆大的白鸽来啄食掌心的面包屑。
男人靠着椅背,梳着鸽子的羽毛。
即使是与小动物相伴,也没办法柔化他的气场。战神永远都像是未出鞘的剑,没有锋芒毕露的锐利,浑身是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不苟言笑,却隐约透着摄人的狼性。
雀以惜在他身前停步。
“大人。”少女道。
无藏“嗯”了一声,扯了扯嘴角,轻声自嘲:“监督者被骗得团团转,我们的计划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世界依旧没有出手镇压我们……他果然不在意啊。”
早就认清这一现实的雀以惜抿唇。
战神收回手,挥走了代表和平的白鸽。他仰望飘浮的云,漫不经心地拿纸巾擦掉掌中的面包屑,再把它丢进垃圾桶。
“我们的心脏里,有神格的残骸。”
男人从背包里翻出一块黑色的结晶,递给雀以惜:“神格可以吸纳法则。将神格涂到武器表面,便能割伤监督者。”
……
雀以惜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接收残骸的过程中,少女的脑海里划过许多画面:耐心地发着传单的小呆子,每次被暗示时都会显现的迷茫神情、一本正经地炫耀自己“不怕疼”的蠢蛋……
她握住神格,呼吸一滞。
“以惜?”无藏问,“怎么了?”
“……没什么。”
火神装好残骸,转移了话题:“世界不插手,我们唯一的阻碍就是监督者了。你去拉拢过嘉纳,他会暴露我们吗?”
“不会。”无藏道。
见少女不解地歪了歪头,他垂下眼睫,语调沉稳,含着轻微的嘲弄,以及不易察觉的怜悯:“直到此刻,嘉纳都没有明确地拒绝我的邀请。”
——“那是条养不熟的野狗。”
驿站里的大部分人,包括他。
都是养不熟的丧家之犬。
无藏看着毫无危机意识,蹦来蹦去地啄食的鸽子们,半阖眸子,遮住五味陈杂的心绪。
——“刚才,长鸣夸你了,说你比任何人都要好。”
——“鹤容,你也值得。”
源于自己的喉咙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耳畔。
神明的视线扫过乌黑的匕首。锋利的兵器被剑鞘覆盖,被背包笼罩。洗完血迹,谁都看不出它伤过人:割伤了一个不仅不生气,还反过来劝慰他,唯恐他表演自残的人。
……
无藏的指尖划过剑鞘。
鹤容。
你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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