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杂人皆被屏退,仓颉躬身进殿,跪到地上向琼萝磕头:“老奴拜见狐后娘娘。”

琼萝坐在一方金牡丹缠枝榻上,一双杏目虽哭得红肿,仍不掩王后威仪。垂目打量仓颉片刻,问:“你说你要献药。”

“是。”

仓颉道:“听闻二殿下伤重,日日被断尾之痛折磨,老奴愿尽绵薄之力,为娘娘和殿下分忧。”

琼萝道:“连医官都束手无策,你从哪里来的药?”

仓颉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个五彩琉璃瓶,双手高高举起,道:“回娘娘,这是博彦君上在世时留给少主的九转回魂丹,用仙州最珍稀的百味灵草炼化而成,有续命之效。”

“既是续命之物,你怎么能轻易拿来献于本宫。”

仓颉道:“实不相瞒,这丹药……是奴才偷来的。”

琼萝神色一震,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富贵险中求!”

仓颉抬头,老目灼亮:“老奴是来向娘娘和殿下求生路的!只要能救祝蒙公子的性命,是偷来的借来的有何区别。”

“救人如救火,请娘娘允许老奴先拿药为公子续命!”

琼萝惊疑不定的望着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时侍女慌慌张张从内殿奔来出来,道:“娘娘,殿下痛得快受不住了!”

琼萝一咬牙,霍然起身,盯着仓颉道:“好,本宫便信你一次。若我儿有三长两短,本宫让你主仆偿命!”

**

滴——答——

萤囊在幽林里散发着幽谧的光,不断有雾水从林叶间滴落下来。

少年青袍缓带,乌发湿淋淋的搭在肩头,美玉般的肌肤,寒星般的乌眸,都精致的仿佛山间精灵,颇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昭炎踞坐在麒麟背上,目光游移一圈,最终落在少年纤细的腰上。

青绸衣料吸饱了水,紧贴着少年肌肤,将那里的曲线勾描的一览无余。昭炎心里无端一痒。

他早知道这小东西生的精致,浑身上下无不赏心悦目,连脚趾头都格外圆润漂亮,却不料腰竟如此细。

昭炎滚了滚喉结。

忽然觉得有些干燥上火,与这冷雨夜一样的鬼天气颇格格不入。

长灵察觉到他那股隐隐透着不善的目光,往阴影里错了半步,警惕的望着昭炎。

昭炎眼睛一眯,御着麒麟向前逼近,道:“本君大半夜淌着水饿着肚子来救你,你就这态度?”

小东西显然不傻,又悄悄往阴影里藏了藏。

昭炎怒极反笑,直接拔剑斩断那片碍眼的老藤,把少年彻底笼罩在麒麟角萤光里,驱赶猎物似的迫得少年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卡到一块半人高的山石上。

山石两面全是带刺的荆棘,后方就一处坍塌的洞穴,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昭炎逼得紧,左右又无处借力,少年不得不向后弯折腰肢,撑着身体不掉下去。

“跳呀,你不是能得紧么。”

昭炎拿鞭柄戳了戳少年腰肢,冷冷嘲道。

他这一下使了力,与之前戏谑式的手法截然不同,长灵对痛敏感,乌眸立刻渗出层水汽。

“够娇贵的呀。”

又是一下。

长灵咬唇,身体轻轻一颤,乌眸里水汽更重。

昭炎打量着他这模样冷笑:“给你两分好颜色,就忘了自己身份是么?也敢编瞎话从本君那里骗东西”

“本君眼里容不得沙子,想保住命,就安分守己些,要是再不听话——”

昭炎声音忽顿住。

一只纤巧漂亮的雪足,不知何时已胆大的探进了他玄色袍摆里,此刻正肆无忌惮的一路攀援而上。

少年足尖滑动,乌眸尚含着水汽,嘴角却是微微挑着的,跟话本上会狐媚惑人的小狐狸一模一样,那样子仿佛在说:“你瞧着也不像喜欢听话的吧。”

昭炎牙疼。

这小东西!

他以前倒小瞧了他!

一只萤囊恰吊在旁侧伸出的枝丫上,将少年一截雪颈映得通白透明,和颈间血玉项圈的光晕混在一起,直晃得人眼花。

昭炎在失神的一刹那,陡然嗅到了某种危险气息。

然而为时已晚,在他神思归位前,少年已倏地扯断那只萤囊。一瞬间,狂风骤起,景象大变,林木山石全部移形换位,整个山丘都剧烈震颤起来。

等地面终于停止晃动,那个本被他困在身前的小狐狸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寒意忽自后背袭来,昭炎回头一看,就见一直体型巨大的怪兽,正睁着灯笼般的大瞳,森然注视着他。连麒麟都不惧,应是某种高阶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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