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轻轻抬起眼皮,见汝阳双眸中隐隐罩着一层晶莹的泪光,直似快要哭出来一般。
他心下忐忑,只得说道:“当初况钟曾与友人在一间寺庙中遇险,彼时微臣想都没想,救下了那人。这并非况钟心存歹念,另有所图,而是实不忍身边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汝阳心知,况钟口中的那位“友人”,便指的是她。
况钟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直磕得船板“咚咚”作响,他正色道:“若是殿下今日执意要惩戒纪小姐,请先惩戒况钟!”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但汝阳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希望汝阳念在当初的救命之恩,今日暂且放过纪嘉卉。
汝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本宫今日出来游玩,也不想败兴。来人呀,给况大人三人赐座。”
况钟推却不过,只好携顾纪二女坐下。
汝阳在正首落座,那少年将军则坐在了下首位置。
不多时,美酒瓜果相继端了上来。少年将军斟上满满一杯酒,起身说道:“况大人,末将久闻大人的英名。听闻况大人精通推勾狱讼,多少奇案悬案到了大人手中都迎刃而解。末将佩服得紧呀,敬大人一杯。”
“不敢,承蒙将军抬爱,请。”
况钟饮罢了酒,都想不起自己有无见过此人,不由看向了汝阳。
汝阳淡淡说道:“前军都督佥事谢彦之子,谢达。”
况钟恍然:“原来是少将军,久仰威名。”
他心下生疑:谢彦乃是开国重臣,他的爱子又怎会伴公主出游呢?
况钟只是细加思索,便明白了,不禁心头暗笑。
汝阳转而问起了况钟在忙何事。
况钟如实相告:“回殿下,微臣最近遇到了一件案子,正巧来这三汊河口附近调查,不想与公主銮驾相遇。”
“呵呵,就说你风流了,查案还带着两位美人。只怕这满朝文武,都要羡慕死你况大人了。”汝阳冷嘲热讽地说道。
况钟不知该如何解释,也心知徒说无益,索性不言。
顾诗筠此时忽然问道:“不知公主今日要去哪里游玩?”
汝阳公主与她也并非第一次相见了,恹恹说道:“左不过是在应天附近转一转,哪里又能去什么好地方了?本宫倒是羡慕你呀,可以跟着况大人同去台州府。”
顾诗筠听她如此说,也当即哑然。
“况大人头脑缜密,的确是世间罕见。只可惜做事莽撞,动不动就替人挡个刀啊剑啊的。顾小姐这一路想必没少劳心劳力了?”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况钟没想到顾诗筠会这么说,便抬头看向她。不料,正撞上顾诗筠敌视的目光,吓得他又慌忙低下头去。
“纪嘉卉,看不出来,你爹好歹也是当朝的三品大员,你出言如此粗俗,全然不像是一位官家小姐了。”汝阳语调冰冷,接着说道。
纪嘉卉连忙离席跪在了地上:“小女子不知是公主銮驾,罪该万死。”
“哼哼,今日若不是况钟替你求情,本宫一定扒你一层皮,以泄我心头之恨!”
况钟见纪嘉卉战战兢兢,浑如筛糠,心中暗想:这纪嘉卉当初何等嚣张跋扈,见到了公主,也难免惊吓成这样。此情此景,倒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这艘大船围着应天城转了一圈,况钟想要找个借口脱身,奈何汝阳百般不允。
他只好借口说要去船舱外透透气,这才走了出来。
伫立在船头,望着周围绵亘不绝的山脉,况钟由衷感慨:我大明此等锦绣江山,真乃是天人造化!
“况大人。”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况钟回头望去,见是谢达,当即行礼:“少将军安好。”
谢达与他并肩站在了船头,鹰目远眺,忽然开口说道:“你与公主殿下……感情非同寻常吧?”
况钟心头一颤:此人好锐利的眼光。
好在他做人坦荡,也不隐瞒,便将当日二人同去禅得寺的遭遇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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