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数十里,只有这间茅草屋孤悬此处,倍显凋零。

那房屋无有外墙,只是用泥坯混着稻草简单修葺而成。屋顶是用干枯的杂草铺就,门口堆放着几只破瓦罐和废弃的农具,上面布满了灰尘。

船只靠岸,况钟三人上了岸,来到了茅草屋前。

屋门虚掩,里面光线昏暗。

况钟正站在门口朝里张望,冷不防一张惨白的脸倏地从门缝儿里露了出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况钟看。

况钟吓了一跳,急忙往后躲。

顾诗筠见状,本能地冲上前去,将况钟护在了身后。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开启,只见一个六尺多高的年轻人站在了门口。

此人年约十七八岁,面白无须,头缠棕色汗巾,一身白色的中衣上面布满了油腻的污渍。

他面无半分血色,气若游丝,腋下架着一支拐杖,无神的目光望着三人:“你们找谁?”

况钟从顾诗筠的身后走出来,拱了拱手,谦恭有礼:“在下况钟,请问足下可是殷实殷秀才?”

此人点了点头,他面露疑惑之色,根本不认识面前的三人:“我便是殷秀才。”

“打扰了,我等是为了孙玉珠小姐的事而来。”

听到他这句话,殷实激动之下,竟然一伸手抓住了况钟的手腕:“玉珠……玉珠她怎么了,她是不是有话托你们带给我?”说罢,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况钟靠近后,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浓烈的药味儿。

他觑着目朝屋里望去,一片漆黑中,隐然有一团火光。伴随着火焰跳动,传来了“咕嘟咕嘟”的水煮声,还有一股刺鼻的药味儿,想必是在煎药。

“殷秀才,这里并非说话之所。”顾诗筠上前说了一句。

那殷实慌忙说道:“对对对,三位,快快请进吧。”

三人进了屋里,殷实不顾腿疾,搬来了两把长凳,请况钟三人坐下。

顾诗筠与纪嘉卉同坐一条板凳,而况钟坐在了一旁,殷实站在了三人的对面。

看来他家中也只有这两条板凳而已。

殷实讷讷说道:“实在对不住三位贵客,连杯热茶都没有。”

况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那条拐杖,也不过是折了一根碗口粗的树枝,尚未去皮。树皮的纹路被磨得光亮,他便问道:“你是如何受伤的?”

“这个……你们不是玉珠派来的吗,难道她不曾说起过吗?”

纪嘉卉说道:“谁说我们是什么玉珠派来的了?”

殷实一愣。

况钟这才说道:“实不相瞒,孙小姐已经失踪了。”

“啊?”殷实听到这句话,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竟呆立原地,周身动弹不得了。

而后,况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及自己的身份一一告知。

殷实听罢后,竟懊恼万分,他叹道:“都怪我,都怪我呀!”

况钟不解:“殷秀才,此言何意呀?”

“你……你便是况钟况大人?”

见况钟点了两下头,他这才说道:“唉,我对孙小姐痴心一片,夜不能寐。每晚想着她的一颦一笑,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倩影便在我眼前晃动。我……我只恨不得一颗心儿全都付与了她。”

况钟看着他的那条拐杖:“你的腿疾,想必也是因她而起吧?”

“不!”没想到殷实突然叫道,“这怎么能怪她呢?是我,是我不好,我应该弃文从武。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挡住她刺来的那一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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