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廷冷笑:“当初,我不过是个穷酸秀才,可如今不同了,我是翰林院的侍读。你不知道,我刚戴上这顶乌纱帽,便是为皇孙讲学,这等殊荣岂是一般人可得的?”

况钟不语,脸色极为难看。

白慕廷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遂笑了笑:“况兄不要误会,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曹旺德,只是为你出一口恶气而已。”

况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住哪里?”

“城北汉王府前街南侧有一栋宅子,上书白府二字,便是我的府邸了。”

“是汉王殿下赏下的吧?”

“那是自然,否则凭你我这点儿微薄的俸禄,如何能挣下这偌大的家业?”

况钟觉得自己这位好友与汉王走得越近,就似乎越危险。但他也知道自己苦劝无益,只好问道:“老白你今日前来,该不会是只叙旧吧?”

白慕廷笑道:“叙旧只是其一,我做了官,自然要向况钟你报喜才是,此一也二来,是受人所托。”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大红色的请帖,放在了桌上,推到了况钟的面前。

况钟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打开来看,甚至都没有拿起来。他说道:“若我所料不错,这应该是从汉王府来的。”

“着啊!况兄你果然是机智过人。汉王殿下说了,他三番五次相邀,奈何你公务繁忙。身为你的挚友,我得闻此事后责无旁贷,求况兄无论如何要给我这个面子。”

况钟知道,什么公务繁忙,不过是白慕廷的说辞。汉王朱高煦眼高于顶,又怎会对他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如此谦卑?想必定然要说他况钟不识抬举,并且对白慕廷大发雷霆,要他无论如何也要让况钟前去。

想到这些,况钟恼恨白慕廷所为与儿时大相径庭,他刚要拒绝,忽听门外有人说道:“既然是汉王亲自相邀,况大人你该去一趟才是。”

燕语莺声,娇翠欲滴。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顾诗筠从门外走入了厅中。

白慕廷见到她,蓦地心跳加速,他连忙起身走来:“慕廷见过顾小姐。”

顾诗筠打量着他,言辞间极为客气:“多日不见,当初的白秀才已然变成白大人了,又何必如此客气?”

“哪里,在顾小姐面前,慕廷始终是慕廷,半点儿不变。”

顾诗筠面无表情,走到了况钟身边坐下来,对他说道:“汉王殿下难得如此看重,你又何必推辞呢?”

况钟本想反驳顾诗筠,却见她悄悄向自己使着眼色。顿时会意,他心中暗忖:诗筠出身侯门,于官场之道,可要比我这个不知变通的榆木脑袋强多啦。她如此说,必有深意。

于是况钟当即改口说道:“也罢,既然顾小姐这么说了,我去一趟也无妨。老白,劳你给汉王殿下传个话儿,就说我况钟会准时叨扰。”

他展开了请帖,发现宴席就设在三天后。

白慕廷见况钟答应前往,长舒一口气,他拱手道:“多谢况兄成全,多谢顾小姐关照。在下在松月楼摆下了一桌宴席,特意请二位前往。望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万勿推却,车马已在府门外恭候了。”

况钟没想到老白还有这一手,不过联想两人过去的交情,如今的关系显得生分了许多。他知道白慕廷饱读圣贤书,只是一时被权欲蒙蔽了双眼,便当即说道:“也好,你我兄弟多日不曾一起吃酒了,我便陪你走一遭吧。”

三人上了车,一路朝着松月楼而去。

掌柜余正笑脸相迎:“白大人,况大人,今儿是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小店可真是蓬荜生辉呀!”

白慕廷看都不看他,只是说道:“我命人定了一桌酒席,可曾安排妥当吗?”

“可是白管家定的?就在楼上,小的带您过去,大人,您慢点儿。”

白慕廷面带春风地背负着双手,轻袍缓带,拾阶而上,可谓官架子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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