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小考,贝梨又拽着简昔提前交卷了。
“我想喝奶茶。”贝梨理所当然。
这几个星期都是这样,是因为考试中途没法吃面包饼干,贝梨知道她没有早饭,所以才拉着她早早跑出来垫肚子。
简昔单肩背着书包跟在她身边点头,已经习惯了小公主口不对心。
两个人坐在奶茶店,吃着最简单的三明治。
白漆的方木桌,贝梨手搭在上边儿无所事事划手机,有一口没一口解决午餐。
天已经渐渐凉下来,穿单衣的季节,但即使在正午这种时分,阴凉的小店里吹风扇也有些吃不消。
三明治吃得太慢,贝梨咬着凉了就懒得再吃,反正回家还多的是零食。
她跟简昔的相处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话是很少的,各做各的事。
头顶的吊扇孜孜不倦,贝梨终于受不了了,打了个颤,然而小公主又犯懒,连动下嘴皮子下个命令都磨蹭。
“滋啦”一声,对面的木椅子摩擦地面,她撩起眼皮瞧了眼,简昔很有眼力劲地去把风扇给关了。
心有灵犀。
呸,不是。贝梨心里念头打了个转,是还算识相。
“下午去我家不,今天又没人。”贝梨眼睛没抬,手指捏在手机边缘。
之前说好了没事可以去她家,她替简昔正正音准。这些天,简昔又给她当过好几次小老师。
那么礼尚往来,该她出力干活了。
“今天不行。”简昔蹙了下眉,“我家有事。”
“哦。”贝梨无可无不可。
钟叔叔的儿子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要见第一面。
林丹女士跟她说,“小航脾气有点儿拗,二十多的小伙子气血旺盛,又早早没了妈妈,但他还是挺善良的,不会对我们发脾气,就是脸上不好看,你别太在意。”
这没什么,简昔理所当然点头应了。
小小年纪没了妈妈,长这么大全靠大老爷们爸爸一个人教养,原本钟叔叔就看起来是很忙事业的人,这些年父子关系也不知道怎么样,如今突然冒出个继母继妹出来,耍耍性子也正常,人本来也就是一小少爷。
最重要的是,她也没打算跟小少爷处成多兄妹情深的情谊,只要这个家的氛围过得去就好,她不想坏了林丹女士这段来之不易的姻缘。
下午五点半,一家人齐齐坐在了钟家餐厅。
自打简昔搬过来,这屋里还没这么热闹过。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名正言顺的钟家少爷,往那一坐,没个正形儿,但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这是我的地盘”的架势。
也是,人家在这家住了十几二十年,简昔很清晰地感受到少爷的排外性,从第一次踏入这里她就很清楚,自己只是个寄居者,现在人正主回来了。
“钟之航,你给我把身子坐正,多大人了没个样子。”钟叔叔低声道。
小少爷勾起一侧唇角,轻哧了一声,“你不是说今天只要我坐这就行了嘛?管我怎么坐呢。”
“小航难得回来,你天天念叨他,现在人回来了你在这说他。”林丹女士打着圆场,“在自己家要那么有样子干嘛。”
小少爷瞥了林丹一眼,竟然慢慢把身子挪直了,继而又施舍似的对着简昔上下打量,“这里当然是我钟家,我坐不坐正怎么了,有的人才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
果然中二病泛滥,简昔不跟他计较,弯了弯眼睛。
开酒的时候,钟之航说,“99年的柏图斯,酒是好酒,但容易养刁了嘴,招人惦记。”
“惦记了你就回来,想喝我陪你喝。”钟叔叔皱眉。
“我可没说我惦记,都是我的我惦记什么?”钟之航卷着一只薄薄的火腿,眼皮耷拉着,“会惦记的只有没见过好东西的人。”
场面有些不大好看起来。
但钟叔叔举杯,一家人碰了个杯,又缓和了点。
看得出来钟叔叔是真的疼这个儿子,大抵也是觉得这些年没有妈妈的照顾,对钟之航多有亏欠,一直在忍让。
“我在不在这个家,这里始终都是姓钟的。”
“有的人不要在好地方呆久了,吃穿用度变了,就产生些不切实际的幻觉,误以为自己也是城堡里长大的,从而生出愚蠢的妄想。”
“钟之航!”钟叔叔低喝。
“哎,老爹。”钟之航无所谓耸肩。
少爷是被宠着长大的,并不惧怕钟叔叔,警告没有作用,“我是觉得草窝里长出来的小东西,翅膀都拍不起来,还想攀上枝头飞青天就是妄想了。”
“到时候摔得粉身碎骨,可不要太难看。”
“人呐,要懂得知难而退。”
如果是换一个人换一个场景,简昔只怕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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