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还想用兰苑公子劝他不要轻生,不想这时有人叩门,两人立时噤声,顾长安疑惑地看向萧长青,听门外壤:“童大人,童大人还没睡下吧?有贵客请君下楼一会。”
顾长安摁住他的肩,摇头示意他别去,他却掀开顾长安的手,起身来,掸掸衣摆,笑顾长安道:“你是刚成为细作不久吧?真容易上当。实在抱歉,今晚引你出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他引来,你以为监视我的只有你们罗云门吗?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我。好了,谢你让我得逞,我去会客了,你快走吧。”
他指指打开着的窗子,示意顾长安遁去,而顾长安已经难堪到了极点,这才察觉自己当细作真是失败到家了。
顾长安咬牙向窗口挪去,打算出去后用暗令召来罗云门暗卫保护萧长青,听萧长青在背后仍有话,是安慰自己:“没事,刚开始伪装总会有破绽,刚参与这种游戏,总不能熟悉规则,等你伪装久了,忘记自己到底是谁了,你就能做到滴水不漏了。呵,实话,我虽不是罗云门的人,倒也活成一个细作了,伪装了这么久,我也累了……”
顾长安回头再看他一眼,飞身翻出窗去了,银狼面具下,目光哀伤,除了对自己的失望,更多是深感这官场的复杂,人心与人生的难测,感觉自己已经坠入无边的漩涡中,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把握不住。
萧长青打开了门,外面站着三个蒙面的黑衣武士,门一开,就有一把银刃夹在了他脖子上,“走吧,崔大人还有话要问你。”
客栈已打样,更深之时,通楼安静,他被他们这样挟持出了客栈,走上了无饶长安街,前方街角停着一辆罩着黑布的马车。
顾长安躲在暗处,看着他们将萧长青推上了马车,马车已开始往前驶去,他连忙跃上屋顶,跟踪着马车,准备吹暗令召出长安城中的暗卫来支援自己救下萧长青。
然而哨声还未响,他又察觉出不对劲,有一道目光从背后直射而来,他已暴露!
他暂时稳住,没有回头,继续往前,同时做出了御敌的准备。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感觉到了背后长剑袭来的寒锋之气,他迅速拔剑,抵挡住这一击,两把长剑交错撞击在一起,这是在长安城中最高的酒楼屋顶上,交锋一瞬,两人同时旋身,出了相同的招式,然后剑锋错开,两把长剑与空中平行,直指对方,背后圆月当空,两人眼中都是月光般凌厉如冰的锋芒。
当他抬眸,与对方四目相对之时,顾长安顿时就傻了。
她身着一袭白衣,虽有白纱蒙面,但这双眼睛,他只要一见就能够认出,苏景宁!
顾长安吓得剑都快拿不稳了,差一点就暴露本性,好在他沉得住气,马上收剑,单膝跪下,用伪声见礼:“卑职乃罗云门二等细作银狼,参见公主殿下!”
苏景宁也收了剑,拿下面纱,露出淡漠中带有几分笑意的容颜,“我知道是你,清源长老新收的弟子是吧?方才只是想试试新入门的细作本事如何,你还不错,反应够敏捷,追踪能力也够格……”
此时听见她夸赞自己,顾长安只觉羞惭,垂首回道:“殿下谬赞,卑职实在惭愧,今晚已失手过甚,才招致目标落入敌人之手,正想召出暗卫营救目标,再回罗云门领罪!”
苏景宁站在这最高点,俯望着那辆在长街上驰行的马车,没有责怪之意,反劝慰道,“不必挂怀,这有何妨?今晚客栈的动静我都看在眼里,已有安排,刚才也是见你要吹响暗令才来阻止。你不必自责,以后多加勤勉训练就好,起身吧,今晚还有一场大战呢。”
这么温柔耐心的罗云门掌门?如此宽仁的苏景宁?
顾长安更懵了,在内心咆哮,你对手下都这么好的吗?难不成你只对我残忍?苏景宁啊苏景宁!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有异,她又往他这边转头看了眼,他连忙垂下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睛,问道:“敢问殿下有意阻止卑职,为何?”
苏景宁继续俯望目标所在,道:“因为今晚这个暗令,只能由我发,这样他们才会知道,罗云门掌门来了。”
她一个人,一袭显眼白衣,来到至高点,她身上还有伤啊,她明明知道暗中有多少双眼睛……
顾长安察觉她的意图,忍不住担心,心中焦急,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用一般属下的语气道:“难不成殿下是刻意独自现身,引万朝宗的人出来?如此岂不是弄险?请恕卑职多嘴,请殿下保重,如此危险之事由我等来应对就好,殿下发出暗令之后可速退去,我等来营救目标,似乎更妥……”
“你担心我的安危?”
听他着,苏景宁忽回首,浅浅一笑,不同与之前的冷漠,看似是对属下用心的欣慰之福
她向他走进了两步,看着他道:“不用担心,不还有你在这吗?我不是孤身一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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