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纵是郑凌琼不说,此刻盛为的眉头也早已是拧成了一团。试问在场之人有哪个不曾看见那二人脸上此刻已有淡淡青蓝气浮动、且像是越来越深。
“都抬回去!抬回去再论。”盛为心中虽有计较,然也忧时日不允,“辛苦十一叔立即遣人回去寻了母亲,届时将箭枝也一同带去”
“二郎放心!”十一叔点着头,“自会妥当!”
“庄中之人随二郎护着他们回去,阿正、阿良在此搜捕刺客。”盛为须臾又道,“死活不论!”
阿正四人听言略讶,阿良更是问道:““盛家二郎!活口岂不是更能问清曲折?为何死活不论?”
“你们若有抓了活口的能耐,二郎只怕要欢喜不及!”盛为瞥了瞥这四个从前论起来是“草包废物”、而今看着太不顺眼的恪王府亲卫,嗤了一声,“你们倘若是要与二郎辩是非、论论理,此事过后二郎随时恭候!”
“二郎,我等一走,只怕他们人手不齐!”十一叔只挑些子虚乌有之事来打着圆场,“早先已遣了人去守住江岸、又派了些回去要助城中搜寻,此刻回程再调配人来也需得耗时良久”
“十一叔,你当这样便能难住二郎?!”盛为懒散散地掸了掸衣襟、忽然发足就往阿卫等人处奔去。
“都与二郎闪开!”盛为才刚在一众北人前驻足,就自腰间抽出一把镶金嵌珀的短剑、一挥两挥间斩断了阿卫与阿壮的绳索。
“你们二人随二郎回去,伺候你家主子!”盛为嫌恶地用两指捏着那把沾着了牛粪的短剑,几乎就要作呕,“阿壮、你先去洗上个百八十回,待确是无有味道了才能再见二郎,不然二郎便要砍了你!”
“你们这等臣子家奴也是让二郎大开眼界!你家主子在那里寻死觅活,你们竟是无一有声、无一有动适才倒是动了一回,然二郎还是不曾听得你们有声,难道都被刘赫毒哑了才带来的?”
盛为来得实在突兀,行事实在怪诞,说话实在无稽几番轮转下来,倒是灭去了阿卫他们不少冲冠眦裂之气,唯有狐疑惊诧更甚。
“二郎,陛下究竟怎样?”毕竟阿卫与盛为最是相熟,此刻也只有他敢应声,“我等不出声响,是为不扰陛下心性、也是不能示弱、示恐的用意。都是商议好的了!”
“原来如此!”盛为深以为然的样子怎么看着都是荒唐不羁,“你们陛下此刻还不曾驾崩,不然二郎便无需让你们去伺候、而是要去陪葬了!”
“那他们呢?”阿卫指着阿利、九郎一众人:“二郎要如何处置?”
“宇文九郎!”盛为不答,只挑着眉看着垂头缩手、只盼不被看见的宇文九郎,“久违了!”
“盛家二郎,久违了!”避无可避的宇文九郎咬牙抬头,比起血誓,盛家二郎又有什么可惧?
“刘赫待你可好?”盛为嬉皮笑脸地问着,“瞧你倒是精壮了不少,想来二郎如今定是打不过你!”
“陛下待我恩重如山、如同再造父母!”宇文九郎索性挺直了胸膛,声如洪钟。
听罢了南地儿郎一片啧啧的鄙夷声,宇文九郎只当盛为也定是会有重言相讥,不料那盛家二郎仅是微微一笑,又道,“想你若还在家便并不会有这般前程可期,是以他善待好便是大美,并不枉费你此择此断!”
于是人人瞠目结舌!谁人能料到盛家二郎竟能豁达如此、于一个贼逆这般宽厚?!殊不知宇文九郎更是“厚颜无耻”,想要“乘胜追击”,“既如此,敢问二郎,是要如何处置我等?”
“拿去!”盛为略一笑便掩着鼻子示意阿卫接过短剑,此一行骇得南朝诸人齐齐惊呼,盛为却是充耳不闻,“悉数松绑,一同寻了刺客去!”
“敢问盛家二郎,你这是?”齐恪禁军中有人不忿,“他们可是北地贼寇!怎可不防且还相信?”
“非也非也!”盛为摇着头、晃着首,“既然我朝至尊而今仍以南兄北弟御北,那他们便不是贼寇,有些打闹亦只是兄弟之争,哪里就来那么些对峙敌意?”
“再者,若是何事,只来砍二郎的脑袋即刻、与你们毫无干系!如此可是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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