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四壁空荡,只留灯火摇曳。只是方才还通亮的火焰而今为何竟昏黄起来盛馥跌坐蹙眉凝思难道万物有灵不是虚妄、不然这寥寥灯火又怎能与我感同身受?!

“尔永!”盛馥唤了一声,垂眸落在指间,“我只要你平安归来,其他万事不怪、不怨!”

“呼”盛馥吁出一口长气,咬住了牙、摄住了惶,颤抖着双手胡乱将帛书展开一目里只看见了梅素两字就已觉万事皆休,惟留她鼻间一片酸涩、眼前一片模糊、胸口一股剧痛痛到她张口亦不知呼吸痛到她的心肝似正被刀剑活生生地剁碎痛到她的魂灵像不堪再忍、只奋力着要剥离而去她就如一条搁浅待毙的鱼儿明知一步之遥便是生机、可偏却踏不过去,明知无望却还是要挣扎不甘她不知自己此刻当是希冀还是绝望,她不懂为何该是有些欢愉之时却偏要哀悲丛生

“既然惹起挣扎就休要再看了!终归看与不看皆是一般!”蓦地盛馥听见了自己的心声,“迟疑坐困之事向来为你不齿,既然已拿了真凶、有了决断,为何又要徒增纠缠?”

“为何还要徒增纠缠?本就不该徒增纠缠!”盛馥茫茫然自问自答,迟疑疑地又举起齐恪的书信,却不敢再看一字。

“尔永!我实在不能去看的你违心而书,我不能去念想你落笔时的愤恨我只知我亦恨、恨到彻骨!”

“尔永!你必是知道此刻根本容不得我优柔、悱恻,只有果决、只有断然才能助我们夫妻早日团聚,享儿才能早日见到他的父王!”

“因此!”盛馥猛得起身,踏着大步就往外间走去“押着她,随我来!”盛馥吩咐罢了莫名的初柳与绿乔就夹裹着雷霆万钧径直往那“中军帐”行去。

“走罢!”绿乔推了推丛生出惊恐万状的郑凌琼,“娘娘应是有话要问你,且是要寻人对质!”

“对、对质?”郑凌琼晕头转向地被推着往前走,心里的鼓打得咚咚直响,“难道是又有人自大剑关反了出来,且是我认得的?可我在那处也不认得几个人”

初柳走在末了,免不得忧心悄悄。她原以为盛馥看罢了齐恪的信,至少会是要寻了郑凌琼盘问一番、验一验真假,可她居然不问不询,只顾要带了她去到刘赫一起“这是为何?难道殿下信中真有暗语明指刘赫,难道大郎当真是被冤屈栽赃的、此事与他毫无缘由?!”初柳窃窃地想着,有些愧疚缘何自己总要揪住了大郎不放、还偏爱去信刘赫与郑凌琼乃是无辜?!

“你可知是谁要与我对质?”郑凌琼一脸悚惶地旋头来问,打断了初柳的臆想,“为何我这慌的、慌的,像是魂魄都要飞了?要知这世间唯还有一人能叫我这般怕法,那便是延帝陛下”

听她不打自招样地“供”了刘赫出来,绿乔与初柳齐齐一怔,纷纷想着她可是贼人心虚,当真就是刘赫的走卒?

绿乔冷嗤一声,讽了句:“那你还不走快些,好早些看见了、早些知晓。”便再不理她。正自悔不该的初柳见了郑凌琼满额的冷汗却又生出不忍,不自禁地又拿出“待天定”的心思,不冷不热地与她道:“论是谁,你都是要仔细着、着实了回话才是该当!”

郑凌琼听见两人说得都是些阴阳怪气的话,越发局促难安。一眼扫见前方灯火闪亮、犹如白昼,又有许多赳赳武夫在其间昂昂而立,就更觉筋软骨酥,心颤神抖,寒毛卓竖到恨不得寻个窗户跳了出去不论生死都是大善大美

蓦然她听见

“刘赫,我给你带了故人来!”盛馥的笑语盈盈像是万枝利箭,囫囵个儿地就把郑凌琼穿得千疮百孔、再不能支!

“我、我、我!”郑凌琼杂沓地抓住初柳的衣衫就不肯放,猝然眼前一黑就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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