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缓缓来到床边,掀开被褥下的夹格有方红木漆盒,打开盒盖,翼翼小心地取出一枚金镶玉牌,捧在胸前如获至宝。
她阖上眼眸,自嘲一笑:“凌旭,我终究无法忘了你。”言语中的放下何其容易,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那种内心思念的煎熬只有自己经历了才懂。
入宫的前一晚,她拿着昔日他赠的名牌和那支算作定情的梅花钗在相府的荷池边站了许久,她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彻底断尽与他的牵缠,可踌躇了再三,她终是不曾舍得丢弃,竟还神差鬼遣般地偷偷带进了宫里。
那支梅花钗无人识得,她倒可以若无其事地放在妆奁里,当做普通首饰,可凌旭的名牌让人一目了然,宫里更怕是尽人皆知,若是被人发现她宫里藏着永定侯的信物,不仅会陷自己于不利困境,更会给凌旭招来祸端,她有些懊恼之前的冒失,因一己私欲,不慎重考虑后果,如今却不知要如何安置。
算了,他日再想法子送还与他,她敷衍着安慰自己,原位放好玉牌,又整理了一番被褥,独自出了寝宫。
夜星于空,明月高悬。颜台附近一处僻静的小花园里,四壁秋虫夜鸣,桂子清香远溢。
颜卿入宫多日,偶然心烦时便会来此处走走,倒也能宁心静气。
微风拂面,清明不少,坐在湖畔的凉亭里,看向水面荡漾的那轮圆月,孤独之感油然而生。这余后的生活又该如何度过?当真如零露说的那般,费尽心思,曲意逢迎地去取悦一个自己不爱之人吗?
即便没有遇见凌旭,她此生也只想做个普通女子,寻一良人,白首不离。而当今却要与众多女子共侍一夫,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地去邀宠上位,这样一心一意用尽心机不断争宠的日子,叫她如何能适应?
霜风瑟瑟,薄衫微凉,感受到寒意充溢着周身,颜卿敛起心神,缓步离去。
待人走远,山子后的阴暗里一个黑影鬼头鬼脑地探出身子,警惕地觑了觑四周,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得意地勾起唇角,紧了紧衣领,忙快速赶着回去禀报。
灯火辉煌的内堂里,一华丽女子将手中盛满热茶的玉盏重重地摔到地上跪着的一五一十汇报的小内监身上,忿忿地道:“混账东西,本宫让你去盯着千妃,你跟了这么久就带回这么点不痛不痒的无用消息,你莫不是在糊弄本宫?”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内监跪趴在地面瑟瑟发颤,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奴才有天大的狗胆也不敢诓骗娘娘,只是那千妃刚进宫不久,行为低调,除了偶尔去附近花园转悠外,几乎不出宫门,奴才实在看不出异状来。”
“哼”女子更为恼怒,猛一拍案桌,呵斥道:“就因刚入宫毫无戒备才好查出端倪,若日子久了,有了防范,你们这些蠢货还如何下手,没用的狗东西,还不赶紧滚下去,别碍了本宫的眼。”
“是是是,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他如临大赦一般,连连叩头,溜似的跑了出去。
“无头无脑的废物,枉本宫养了这么久居然丁点用不管。”女子轻呷一口茶水,依旧余怒未减:“本宫就不信了,自她入宫后便被皇上冷落着,还能毫无动作,不知在耍什么把戏?”想起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心底划过一瞬不屑,她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一个女子不想得天子垂青的,左右不过一些欲擒故纵的伎俩而已。
“娘娘请息怒,看着无用的消息也并非全是无用。”一侧垂首侍立的女婢不急不缓地轻声开口。
女子淡淡瞥了她一眼,示意对方说下去。女婢俯下身,靠近她耳边,低声说道:“千妃入宫以来,一直未承圣宠,她却满不在意,若是真的心如止水也就罢了,可据说她闭门不出,却又时常独自一人去那处偏僻的花园,而且随身不带一个宫人,若非与人有约便是心有郁结,难以排解。而她进宫不过月余,并未与任何人交好,如此可断定应是后者。依奴婢看来,咱们不如以此着手,命人暗中调查千妃入宫前的过往,或许能查出些眉目来。”
女子闻言渐渐眉间舒展,扬唇弯出一抹满意的笑:“还是玉姑姑为人老练,不愧是宫中的老人,若是那群不中用的奴才都如你这般心思灵敏,倒能让本宫省不少心。”
“娘娘严重了,能为娘娘分忧解难是奴婢的福分。”她低眉垂眼,神情一派恭敬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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