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谷宣悄悄看见了,暗想,赵小姐也是个记仇的呢。于是更加变本加厉,自顾对望珠说着,“我原来认识一个大户人家,也是小姐嫁了人,丫鬟跟着陪嫁,没多久,丫鬟就被小姐的丈夫看上了,成了通房丫头。噢,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十二三岁吧。”

望珠低着头,不敢说话。

“可惜没多久,那丈夫就厌倦了丫头,但看在小姐的份上,也不愿意将人打发了。那丫头尝了人情滋味,久了自己憋不住,就跟老爷搞上了。”

望珠终于没忍住,“不知廉耻!”

“哈!”莫谷宣高兴地拍手,“我就喜欢你这样知礼守礼的丫头,以后你一定能嫁个好人家。”最后,又悄悄补充了一句,“千万别惦记你家小姐的男人哟,不然,就太不知廉耻了!”

望珠听完这话,顿时呆住。

这府上……这府上的丫头,哪个没做过和周雪津好的美梦!都羡慕着周雪津房里的丫头呢!就连望珠,因为跟着秦牧云的关系,常常能看见周雪津,被其他人羡慕的不得了。

私下里,大家把秦牧云当成未来的少夫人,那一直跟着秦牧云的望珠,自然近水楼台,将来成为通房丫头指日可待。

望珠原也没想过那么多,但架不住小丫头们嘴碎,说久了说多了,她自己都忍不住有那么一丝念想。

赵羡词看望珠面色惨白,皱眉问莫谷宣,“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给她一个人生忠告而已。”莫谷宣说,“只要不做通房丫头,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未必不能过上安定日子。”

赵羡词一下就明白莫谷宣说了什么,眼皮一抽,无奈道,“她们这些丫头,轻易不出府,就只能跟在自家主子身边,时间久了,都自觉高人一等,况且见不到外面的男子,又渐渐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肖想府上这些俊俏又有钱有权的公子是人之常情。你何苦戏弄她?”

莫谷宣看她一眼,“我可是真心劝她的。”又说,“越是这样高门大户的公子,这些小丫头越是不该碰。别说丫头了,那些独守空房的贵妇们,荒唐丑事我也见多了。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后苦日子多着呢。”

“……”赵羡词哑然,“那您还真是见多识广。”

莫谷宣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赵羡词看她一眼,“莫老板很厌世?”

“这你都看出来了?”莫谷宣说,“也谈不上,好吃的好玩的多呢,这世道既然有我讨厌的,就也有我喜欢的。”

“言之有理,”赵羡词笑笑,“对现在的我来说,最想要的就是钱了。我太穷了!”

莫谷宣皱眉,看看她身上的上等绫罗,“穷?”

“衣裳是体面,况且也不是我自己的钱,”赵羡词说,“这些都是别人给的,既然能给,也能拿走,拿走这些,我就真的一穷二白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莫谷宣眼睛一亮,放缓了声音道,“你……想自己挣钱?”

赵羡词点点头,“人人都该有自己的小金库。”

“那——”莫谷宣话才出口,房门就打开了,她刚喊了一声“师父”,赵羡词就风一样进了房间,速度快得令莫谷宣瞠目结舌,于是念叨道,“师父,我觉得你可以收赵羡词为徒,这身手了得。”

赵羡词心急如焚,疾奔到秦牧云身边,“怎么样?可还好?大夫说什么了?”

她比自己还要急。秦牧云好不容易冰封起来的心,还是经不住这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渐渐裂开一道口子,那热流就从心脏涌到周身,满满都浸着赵羡词三个字。

秦牧云不由轻轻一声叹。

赵羡词脸色就灰败几分,拉住她的手强笑着安慰,“没事,我们再找别的大夫。”

秦牧云看着她神情,终究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眉眼,却还是克制住了,只对她笑笑,“这个大夫,好像与别的不同,他讲的也与别人不同。就是不知道治疗起来会怎样。”

“真的?”赵羡词大喜,立刻道,“你等我一下!”

她又快步到大夫身边,恭恭敬敬认认真真行礼罢,才小心翼翼问道,“敢问我妹妹的病情如何?”

老人就摇了摇头。

赵羡词心里咯噔一下。

莫谷宣有点看不过去,“师父,您好好说话,看把人吓得。”

老人清了清嗓子,才说,“这病久了,胎里带来,十多年已入经脉,治起来非常棘手。不过——”老人摸了摸胡子,赵羡词屏息等着,老人慢悠悠地说,“倒也不是不能治,待我回去研究一下,若是有机缘,治愈也不是不可能。只一点,治这病,极耗神费力——”

“多少钱都愿意!”见老人迟疑,赵羡词慌忙答话。能拿钱买命,那是最划算不过的生意了。

老人笑道,“这不是钱的事,是时间的问题。要说银子,以你们这样的人家,反而是最容易的。好在这小姑娘现在年岁还不算大,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过要谨记一点,要心情舒畅,不能心思郁结。这是她现在病情愈重的重要原因。”

赵羡词沉默片刻,猜测着秦牧云郁结的原因。想着,秦牧云现在最担心的应该就是她母亲的身体?山高路远,日夜思念,只怕不好。转念又想,万一秦牧云现在就已钟情周雪津,离了周府返家,不也要害相思病?哎呀,这可真是两难。

赵羡词暗自叹气,丝毫也没觉得自己操心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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