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以来,薛妗一直期盼着这一天。
她看着薛琰,百感交集,这一声哥哥,包含了她全部的情感。旁的话,她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对视片刻,薛妗擦掉眼泪,说:“走吧,我们回家先。”
薛明成仍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眼眶湿润,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
薛琰神色淡淡的,眼神和姿态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啰嗦半句,只说了一个字,“走。”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沉静在自己的情绪中。
到了薛宅,一切如故,什么都会变,但房子不会变,它会一直留在原地,等着你回来,就看你想不想回,是不是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
薛琰下车后,并没有立刻进去,他就站在车边,眼睛盯着正门,门开着,几个佣人站在门口迎接他。其实还是有点变化,这几个佣人似乎都是新来的,他没有印象。
瞧着好似比他离开的时候热闹了一些。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多了不少绿植,眼下正值入春,鸟语花香,色彩斑斓。
一切都是从新开始的样子。
薛明成见他站着不动,走到近处,笑着说:“怎么不进去?”
“看看。”
薛妗说:“跟以前有点不一样,是不是?”
“嗯。”他吐字极少,似是不怎么愿意说话,也不知道这一年里,他都做了些什么,在什么地方。
薛妗笑着说:“先进去吧,里面也稍稍改动了一下,不过大体上没什么变化。”
“好。”
确实如她所言,稍稍有些变化,但变化不大。只是以往的家里冷色调为主,现在是暖色调,显得更加温馨。
薛明成:“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一下?”
“嗯。”他点头,佣人接了他手里的行李。
薛明成本想陪着上去,被薛妗拉住,他自己上楼。
薛妗说:“先让他自己待一会。”
“好,也好。”
紧着,薛妗就去准备晚餐,他回来第一天,总要有点仪式感。不管怎么样,如今这薛琰在她心里,可以成为半个英雄人物了。
不知道经历了这些,他的心思和想法会不会有所改变。
希望不要再是以前那个急功近利的薛琰了。
薛琰回到自己房间,他的房间什么都没动过,薛妗只是让佣人每天打扫一下,所有东西都没动,他离开时候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他进了衣帽间,将手里的行李袋随意的丢在地上,脱下鸭舌帽。他的头发剃了,板寸头,脸部轮廓比以前要粗犷了不少。皮肤呈小麦色,整个人多了一份男子汉的硬气。
他扫了一圈衣柜里的衣服,也不过是一年等时间,他感觉好像这些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似乎太久没有穿过这种正装,他都忘记端着酒杯,那些觥筹交错的景象。他在里面游刃有余,与人谈笑风生,明争暗斗,争夺利益。
时间过的真快,又过了真慢。
眨眼间,一年都过去了,也是难熬。
他随便拿了套衣服,就进了卫生间洗澡。
薛明成在楼下坐不住,终究还是忍不住上楼,站在薛琰的房间门口,就那么静静站着,心中百感交集。
他一会笑,一会又抹眼泪。
年纪越往上,对儿女子孙就越发的重视,他还期望着有生之年,能看到薛琰结婚生子,等他生出个儿子,他就再没有什么要求了。
薛琰拉开门,迎面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在抹泪。他愣了一下,好像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薛明成这般脆弱的样子,就算当初他的母亲突然离世,都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
这年纪上去了,这想心里承受能力反倒是变弱了。
他笑了一下,“您哭了?”
薛明成低着头,迅速的抹掉眼泪,哼笑了一声,说:“你个臭小子,现在是在看我笑话?”
“我不敢,只是在我印象里,您应该跟钢铁一样。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有点不习惯。”
薛明成:“觉得我丢脸了?”
“那倒不会,这里也没别人,没什么丢不丢人的。就只是没想到而已。”
薛琰这会仔细看了看他,才发现原来他老了许多,“爸,您要好好保养了,也才一年没见,您看看您自己都老成什么样了。”
薛明成:“你还说,还不都是因为操心你?现在好了,你平安无事的回来,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薛琰不置可否。
“不休息了?”
他说:“想去外面走走,四处看看。”
“怎么?也才一年没回来,这就陌生了?”
薛琰:“是啊,出去才一年,我总觉得好像过了十年一样。别说您老了,连我都老了。”他摸了一把头发,“要不是头发剃的短,这头发一定白了一半。”
薛明成摆手,“走,跟我一块去茶室喝茶,咱们父子两,好好聊聊天。你妹妹今个准备了大餐,好好给你接风洗尘,原本是想让你跨个火盆什么的,薛妗说你不喜欢这些,怕到时候你生气,就没给你弄。”
薛琰笑了笑,“她倒是了解我。”
“她这一年,总是念着你和微微。”说到薛微,薛明成一下闭了嘴,不等薛琰有什么反应,立刻转了话题,拍了拍他的手臂,说:“走,走,咱们下楼去。最近弄了好多好茶,咱们一块品品。”
薛琰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像是没听到一样,跟着薛明成一块下楼。
两父子进了茶室,薛妗只中途的时候进去跟他们聊了两句,而后就去厨房弄晚餐。
这天,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一家人吃饭。
叶泽善也没过来,薛妗只带着团团,饭桌上有个孩子,显得热闹一些。
团团已经会说话,就是口齿不太清晰,倒是挺会表达自己。
是个挺聪明的孩子,他就坐在薛琰的旁边,是主动要求的。说是喜欢舅舅。
薛琰怀疑是薛妗偷摸这教过,不然以他的样子,小孩子应该会害怕。
“舅舅。”团团捧着胖乎乎的脸,稚嫩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屋子,他也不说什么,就是叫他。
薛琰终是侧目看向他,“怎么?”
他咧着嘴笑,说:“没什么,我就是叫叫你。”
薛琰看向薛妗,说:“你这孩子没教好。”
“瞎说什么,怎么没教好,我带出去,他们都夸他聪明伶俐。就只有你说我没教好。”
薛琰喝了口汤,“实话难听,除了自己人,谁会在你面前说实话?”
“你!”薛妗一下子有点生气,对上他漆黑的眼睛,几秒以后,莫名的流了眼泪。这眼泪来的毫无预兆,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就夺眶而出了。
她立刻转头,胡乱的擦了擦,吸口气,说:“你啊,就知道在我身上挑刺。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觉得你会改变。”
薛琰神色不变,夹了红烧肉,弄了一小块,放到团团的小碗里,吃了一圈菜以后,问:“这都是你亲自做的?”
薛妗:“是啊,有什么要评价的?”
“如今是成了贤妻良母了?”
“有什么不好么?总不能只长年纪不长脑子,还跟以前一样任性妄为。”
“只要有这资本,一辈子任性妄为又能怎样?只要他能包容你,就没什么不可以的。”
薛妗:“你又要教育我什么?”烈火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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