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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科尔温昨天在路边发表执政官的竞选演说,那时的天气明明是烈阳高照,晴空万里,他却感到有雨滴落在脸上。大家都说,这是烈日女神降下的吉兆。”
今天的阿莫莉娅没有带着孩子,她坐在马戏团的观众台上,同赫里斯闲谈。
当她说起自己的情人时,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便慢慢弯起,盛满笑意,就好像深湖上洒落了温柔的月光。
赫里斯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想起城邦里的那些流言——关于交际花阿莫莉娅究竟多么放荡的传闻。
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真的,假如一个女人如此爱慕她的情人,那么,她还会愿意再去接近别的男人吗?
尤其是当她生活无比优渥,她的情人又极其优秀的时候。
“大人,怎么了?”阿莫莉娅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问,“是我今天的妆容画得不够好吗?”
赫里斯收回目光,从一只木盒中拿起一块糕点:“不,和以往一样,光彩夺目。”
这些糕点是阿莫莉娅带来的,据说由这位交际花亲手制作。
用羊奶调和小麦粉,再往里加入蜂蜜和干果,揉成软面团,最后再用蒸汽烫熟。吃起来口感软糯细腻,味道层次也很丰富。
阿莫莉娅掩嘴笑道:“您真会说话。”
赫里斯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甜味的食物确实能改善人的心情。因为先知的意外到来而有些郁闷的心情,稍稍好转。
他拍掉手上的碎屑,问:“这几天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又突然造访?”
“奥林的妇女们在准备祭祀,城邦的男人们在准备选举,而我们这些既没有清白身份,也没有公民权的人,就这样闲下来了。”
阿莫莉娅将两条小臂放上栏杆,叠在一起,然后将下巴靠在上面,深蓝色的眼睛微眯,透出一股慵懒的气息。
“你不必作为科尔温的女伴出席宴饮?听说阿莫莉娅善雄辩,亦善论政|治,在这种重要关头,应该能给他带来不少帮助。”
“问题就在这里啊,我的大人。”阿莫莉娅用右手支起了头,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我的主顾可不只有科尔温,其他人的政|治立场我也要照顾到呀。他们有的是这个派系的,有的支持那个派系,我为谁说话都不好。”
赫里斯:“我以为你爱着科尔温。”
“说不定您是对的呢?”阿莫莉娅仍支着头,嘴角挂着一丝俏皮的笑,“只不过身为一名妓||女,也总要讲点职业操守。
“人们觉得我浪荡,那我就浪荡好了。高级妓||女可以挑选主顾,我想和哪个男人过夜,就和哪个男人过夜,这样也很快乐,不是吗?”
她将手放下,搭在栏杆上。嘴角仍带着笑意,头微微仰起,眼睛望着马戏团露天的篷顶,像是在眺望天空。
赫里斯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忽然有些领略到属于阿莫莉娅的魅力,无关爱慕,眼前也依旧是幅美好的画卷,令他不愿打搅。
海妖的歌声隐约传来,因为距离和两座帐篷的阻隔而显得有些缥缈,更衬得此处寂静无声。
远处有钟声响起,悠扬、庄严。
阿莫莉娅嘴角的笑意加深:“女人们该结队了,她们的祭祀将在今晚开始。作为一名肮脏的妓||女,我永远无法参与这样神圣的事情。”
城邦的女人们没有完整的公民权,她们不能直接参与城邦的政|治活动,却在宗教活动中拥有很高的地位。
一些和繁育、播种、丰收的祭祀,是只有女人可以参加的,另有一些与女神相关的重要祭祀,也必须由女人来主持。
身为公民的妻子、姐妹和女儿,她们受到爱惜与呵护。甚至妓||女的存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保护清白的公民妇女。
“不对。”有人中途加入了谈话。
两人看向他。
那是位俊雅的青年,阿莫莉娅曾经见过他,在奥林名年执政官哈莱帕特的宴饮上。
“您也在这里,真是很巧。在短暂的宴饮结束后,我们还能再见面,令人倍感欣慰。”
她认不出这名青年的身份,但也不耽误搭话:“不知道您刚才说的不对,是指什么呢?”
“最初的妓||女,由神庙里的神娼演化而来。古时候的人们认为,女祭司和神娼受神明的指示而与朝拜者□□。
“她们便代表着神明,与神娼发生关系,等同于和神明沟通,被视为一种取悦神的途径。
“这样的行为,或者说方式,被称作‘神婚’。
“这是一种崇拜的途径,在当时,没有任何人认为这是肮脏或是需要感到羞耻的事。”
“在当时。”阿莫莉娅笑道:“现在恐怕不一样了。”
“只是因为人们的观念在改变。”隐去身份的贤者道:“或许不久后,人们又会开始追捧妓||女,为了博得她们的一个笑容而散尽千金。”
“那么神明呢?”阿莫莉娅有些好奇,“我们从古至今所崇拜的都是同样一些神明,既然信仰未曾变,为什么习俗却会更改?”
“有时候仅仅是人改变了,所以习俗就改变了。对于诸神而言,凡俗的是非对错是无意义的,人们向他们表达崇敬,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本身都是崇敬。”
帕德罗棕褐色的眼中携着浅淡的笑意,温和包容:“所以,无论一个人经历过什么,喜好什么,只要没有伤害别人,没有堕入邪恶,在诸神眼里,与其他人不会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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