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佩宁靠着浴桶边缘,叹息一声,心神疲惫。
“大人,怎么了?”守在屋外的阿徐问。
“你进来为我擦背吧,”曲佩宁只觉心累,实在没有力气多动。
阿徐应了一声推门进来,解下挎刀搭扣,重新挽上袖子,将一旁布巾洇湿,卖力为曲佩宁擦背。
曲佩宁背上就不如表面那样光鲜,她背上尽是愈合也永远消不去的伤疤。阿徐手上为曲佩宁擦背动作不停,只看着这些疤痕发呆。那些旧疤她只知道是曲佩宁在边中冲锋陷阵所伤,而那些新的疤痕她就认得,都能数出来曲佩宁是何时何地因何所伤的。
阿徐为曲佩宁肩背上撩水,见着水流顺着曲佩宁的肩骨流下,又重回到浴桶之中,唯有几滴水珠留在了曲佩宁的肩颈凹陷处。
阿徐突然羡慕起这几滴能在曲佩宁周身游走停留的水珠来。
阿徐眼神闪躲开,隐去心中杂念卖力为曲佩宁擦背,闲聊问曲佩宁:“大人,你什么时候来漠沙镇找我们?”曲佩宁为锻炼她,做事总带着她,譬如这次去南州就带上她了,她还没怎么离开过曲佩宁身边。
“不会太快,我已经回了凉城,在许多人眼皮底下,再有什么动静旁人立刻就会知道。要找个时机才好,大约要半月一月的,够你们打听好马场情况了,”曲佩宁倚着木桶边缘,漫不经心道。
一月半月的也很久啊,阿徐在心里腹诽,但她看出来曲佩宁心情郁郁不喜多言,就安静的为曲佩宁擦背,也不再多问了。
曲佩宁背上颇多伤痕,只是看着就触目惊心可以想见当时凶险,她穿上衣服后,谁也不知道她身上背负着什么。
曲佩宁舒服的洗了个澡,由阿徐服侍着换了身衣衫,神清气爽。她的掌心指痕泡水后就泛白,涂了从济堂医馆那拿的药,药味有些重。曲佩宁翻出来那盒梅花膏,手指沾了沾梅花膏油面,在耳后和手腕上涂了涂。
“还有药味吗?”曲佩宁问阿徐。
阿徐噤着鼻子小狗似的用力嗅了嗅,露齿一笑:“没有了,好香。”
曲佩宁满意一笑,挖了梅花膏指甲大的边角分给了阿徐一块,喜得阿徐连忙用块锦帕包好。
“大人,不要包扎吗?”阿徐歪头问。
“不必了,小伤。”
阿徐于是不再多言。
稍后曲佩宁又嘱咐几人一番,待一切交代妥当,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走出书房,见风雪势大,阿徐拿了一柄伞为曲佩宁撑着。
“大人,雪下大了,”阿徐站在一旁为曲佩宁撑伞,道。
“是啊,”曲佩宁看着扬洒落下的雪花,附和了一声:“罗大爷走了吧?”
“他们都已经走了。”
曲佩宁点点头:“你子时以后出府,我对你的功夫倒不担心,不过你不要任性,记得听他们的话。”
阿徐乖乖点头,曲佩宁瞥了她一眼。阿徐如今武功不错,又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识,曲佩宁能预想到阿徐日后必然能独闯出一番天地,只是她现在还是野性难驯,装出来副乖巧样,还需要历练,所以有什么事曲佩宁都让她跟着去做。
这样的天气,非常适合阿徐罗大爷几人出府。
曲佩宁只说晚上会来,未说具体时候,许怜与许陈氏等了好一会,菜都又温了两次,许陈氏心疼痴等的许怜,劝她道:“这人,说来又不来了,真是,不管她了,我们先吃吧。”
许怜听着外面呼啸风雪声,虽然有些失望,但还为曲佩宁说话:“她不来也好,外面风雪那么大,别我的风寒还没好,她又受风了。”
许陈氏啧啧两声:“怎么会呢,她可是学武的,哪有那么娇弱。”
“话不是这么说的,”许怜摇头:“她再厉害,也是会感染风寒,受伤也会痛的,”见许陈氏听的似懂非懂,许怜笑笑:“娘,你先吃吧,我还不饿。”
“你呀,”许陈氏叹气,还是没有动筷。
一旁的天冬和子芩互看一眼,一同劝许陈氏:“老夫人,您先吃着吧,姑娘生着病,胃口不佳,您不要饿坏了身子。”
许陈氏摇头:“我好久没见到我的女儿了,我在家里天天都在想,我的怜儿她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有没有人伺候,在家里,她吃的用的都是整个琴江最好的,这里虽然有曲佩宁对她好,但没有她娘宠着她。我现在好不容易见着她了,连陪她一起饿顿饭都不成吗?”
许怜眼睛一红,揽住许陈氏的肩膀,靠在她的肩上,如儿时撒娇似的在许陈氏肩头蹭了蹭:“娘,怜儿在宫里很好,虽然是在宫里,但我和皇上半点关系也没有,根本不必伺候他。在这宫里,在这个凉城,和我有关系的只佩宁。你放心,她对我再好不过了,她事事都如我的意,我吃穿用度,比宫里得宠的贵妃还好呢,你看我身上的衣服,是皇后赏的料子呢。”
这倒是,许怜衣服的料子极为上等,许陈氏也是没有见过的呢!“就和在琴江那时候一样对你好吗?”许陈氏还是不放心追问。
想起那时候的日子,许怜靠着许陈氏的肩膀,微笑道:“没有变过。”
两人细声说着话,突然听见院中传来将浮雪踩实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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