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令珠只觉凉风阵阵,下意识要回避王易徽的眼神,而后喜提他的单独教导。
她僵着身子和有样学样的李信言换了位置,再侧头去看苻汝真,小堂妹作为五人小团体里成绩垫底的那个,至今还在苦思冥想,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甚至抿着嘴偷笑乐见其成。
“叩叩。”却是王易徽手指关节在桌上轻点发出的声音。
“你若是毕业大考写这样的策论,怕是会被直接扣上大不敬的帽子,不是写的不好,是写的太好,但不合时宜。”
她竟敢在策论里写大堰之法度,不过是操控百姓,稳固江山的手段,且用词准确,还举例了前朝事例佐证。
这篇策论,不像是一个国子监小娘子能写出来的,到像是一位为官多载,心有体会之人的不平之作,用词狠辣。
苻令珠眼珠稍偏,不敢去看他浅色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只好盯着他的手指。
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到底多久才能养成?
她已经尽力摆脱前世当官带来的东西,有意识寻求改变,但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转换过来的。
将自己憋的太难受,她这才在卷子里随便写写,尽情抒发一气,就是没料到,王老狗把她的卷子给抢了去。
自认为,在官场上沉浮,沾染上一身铜臭自己所写之文章,是万比不上年少时,书写中都透着天真、期许的文章,即使有些傻气,却也足够纯净。
两种风格差距太大,有些心虚,她就不敢呛声,安静的听他说。
王易徽看她低着头乖巧听训的模样,话音一转,“还有你的诗,太过华丽,花团锦簇堆砌在一起,会让教习不喜。”
言外之意,成绩不高。
她点点头,同时也在心里提醒自己,日后不可妄为。
王易徽将标准答案拿出来,示意她过来看,为她拆解因何苻铎会将此答案作为标准。
苻令珠不是不会写,她只是思维模式还陷在为官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挑错永远是最难的。
而经王易徽倒推提点,瞬间就知晓自己问题出在了哪里,日后再写,便不会出现此种错误。
舒爽程度简直就像在燥热的天气里,饮下一口甘甜凉爽的泉水。
等独来独往的宣冶回到丙班,见到众人在一起学习的模样,都愕然了。
惊讶过一次的事情,再次见到就没了感觉。
等太学学生都习惯,国子学天甲班会在中午和下午放课后,来寻天丙班一起学习的时候,时间又悄悄往后挪了挪。
距离毕业大考只有十日了。
廊上几乎没有闲人,石亭中、小池旁,随处可见捧着书在看的人,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往脑子里灌输知识,等待大考来临。
就连之前吵嚷着让苻令珠写话本的小郎君、小娘子都不在催促了,每个人都锥刺股的学习,再没有空看话本。
他们不是傻子,连谁是好心都分不清。
苻令珠和王易徽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让他们在毕业大考中考个好成绩,他们不能让其失望。
就算再不喜欢这些让人掉头发的题,也要做!
努力!
除了他们,国子学天甲班和太学天丙班的教习,成了教习里最忙碌之人,他们不再讲授新课,每日领着学子温习以前的知识,课后就会开始头疼。
看见自己教授的学子来问自己问题无疑是开心的,但这些问题千奇百怪就有些烦人了。
苻铎再一次在国子监出名了,这回不是因为三拒国子监,而是因为给苻令珠出的题目。
而苻令珠每每不想让王易徽帮自己看卷子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就被他教导了,后来自己也破罐子破摔,主动让其帮自己看。
王老狗愿意浪费时间给她看卷子,她作甚不愿意,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等王易徽给她讲完,她按照他的思路,重新整理答案完毕,就会给苻汝真将卷子从头扒一遍。
苻汝真可能是真的学不明白,举一反三对她来说难度太大,苻令珠就放弃了这种方法,用最笨的法子教她。
让她把答案背下来,然后照着人家的格式仿写。
单纯的背,苻汝真是没问题的,等背了一篇、两篇、很多篇时,她的文章也成型了,虽然质朴了些,但比之以往,进度颇大,获个乙没问题。
此种方法,天甲班的郎君们听说之后一笑了之,但是天丙班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很需要,他们若是有那个考甲班的实力,又怎么会在丙班。
顿时纷纷效仿起来。
就在苻令珠还给苻汝真讲题时,一位颇显紧张的侍女走了进来,还不等到苻令珠身边,就被王易徽拦住了。
国子监谁人不知苻令珠是他王易徽的未婚妻,两人有婚约在身,等毕业大考考完就会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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