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得好看,俞将军也好看。他出身虽不好,但有军功在身,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喜欢你,瞎子蒙了眼也看得出……”

“你到底是松谋的好妹妹,还是我的好妹妹?”

听着庶妹说的那些话,赵灵微都羞恼了。

她轻咳两声,然后才正色道:“松谋是个专情的人,可你姐姐我,花心。我见一个爱一个。”

赵灵微一手插着腰,另一只手则伸出食指点起了善贞的眉头。

她边点边教训道:“若我和松谋成了亲,往后他在外打仗,或保家卫国、或开疆拓土,可我却在这里尽享荣华,食色性也。这不是坏了我二人的情谊吗?”

如此话语对于未出阁的小姐们来说,足可称得上是虎狼之言了。

赵善贞直接都懵了。在回过神来之后,她的脸一下就红成了煮熟的虾。

眼见着嫡姐已经起身走向后院,善贞忙追了上去,追问她方才说的“花心”和“见一个爱一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赵灵微虽贵为县主,却坚持每天都习武一个时辰。

今日早上被母亲罚了,便已然耽搁了不少时间。

现在她在瘫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缓了过来,便又去到后院那摆着两排兵器的空地上。

赵灵微从剑鞘中抽出剑来,在一个起势动作后开始说道:“上个月我喜欢吃水晶龙凤糕,上上个月喜欢吃七返糕,这个月就喜欢吃玉露团了。”

她只是重复着一个又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却能将每一招每一式都练得和上一次完全一样。

这意味着她已经将那些动作重复了成千上万次,并且依旧还能在一次次的重复中磨练自己的剑法与心性。

“前年我觉得剑舞飘逸,让我看得挪不开眼。去年又觉霓裳羽衣舞更让人享受,可今年我却喜欢起了胡旋舞。不光喜欢看,还偷偷学了几天。”

赵灵微所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话家常。

可她才说了自己花心,说自己见一个爱一个。

因而,此时她看起来像是在说吃食蒸点,在说那些风靡神都的舞蹈,可言下之意却是足以让人心领神会。

善贞心下焦急,几乎要嚷嚷起来。

“你说的都是死物!夫郎能一样吗!”

赵灵微:“怎么不一样?每回我进宫的时候,在陛下身边当差的千牛卫都不太一样。我就见一个觉得一个好看,等下次见了新人,还能立马忘了旧人。”

赵灵微又道:“我爷爷是先皇,文治武功皆有。他有三宫六院嫔妃若干,我服气。

“我奶奶是当今圣上,女人称帝却能西击匈人,北抗魏国,用计谋分化吐罗浑,安我江山平社稷。她在宫内设了控鹤府,身边还有嘉陵君安华君和璇玑君,我也服气。”

赵灵微说的这番话语可让她的庶妹吓得心惊肉跳。

太大逆不道了!

善贞想要去捂住姐姐的嘴,让她别再说了,可赵灵微却是身法轻灵,让她根本连衣角都碰不到。

赵灵微:“但随随便便一个五品官员家不学无术的小子都能三妻四妾。我身为皇嗣之女,熟读经史子集、善骑射、会说粟特语和魏言。我还能屈能伸,可以跪着抄《女诫》、《女德》,却要只忠于一个夫郎。可这夫郎竟也还能纳妾。我不服气。”

等等!

《女诫》?《女德》?

书上说什么来着?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善贞抓住机会,终于扑上来捂住了赵灵微的嘴。

但她能捂住自家嫡姐的嘴,却堵不住嫡姐内心的种种邪念。

一个狂放且大胆的念头已然在此刻的赵灵微心中成型。

——她要犯女诫,背女德,做那放浪形骸之人,吓退前来问聘的各国使团!

三日后,皇嗣府内的王妃去到了神都北边的大云寺烧香礼佛,皇嗣则继续在家中继续他每日所必不可少的“功课”——诚惶诚恐。

赵灵微所养的白鹘便在此时带着信札飞出府去。

‘你我已多日不见,今日可否在醉仙阁小叙一番?’

白鹘与黑鹘在鸿胪寺客馆相遇,并追着彼此在空中盘旋起来,同时发出了欢快的叫声。

一名穿着多彩华服,梳着繁复编发的俊秀青年收到白鹘主人给他带来的信,脸上出现了笑容。

‘孙兄,松谋临行前曾告诉我,若有什么难处,可来寻你。可否明日来灵隐茶楼一聚?’

白鹘再次将主人写的信带到了千牛卫中郎将孙昭的家中。

在完成了又一趟任务后,白鹘便在得到了主人的轻抚与奖赏后转而飞往更南边。

王妃在去到大云寺礼佛之前,特意为女儿布置了课业。

她要赵灵微在她礼佛的一个月内抄完整本的《女德》与《女诫》,并将其装订成册。

赵灵微十分听话,在抄完了今日的二十页《女德》后便令沉琴为她梳妆打扮,穿着女装骑着骏马出行。

在她前往醉仙阁的这一路上,她看到了拎着菜篮子的妇人、当街招揽生意的卖酒胡姬、打开门做生意的裁缝铺娘子。

这些人全都没有用任何东西遮挡住自己的容貌,却不会让行人多看她们一眼。

但当赵灵微那明艳的面容展露在阳光之下,路上行人便都没法从她身上挪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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