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公公了。”孟长宁有礼道,然后冲着长正使了一个眼神,长正将自己怀中的荷包掏出金锭子。

可还未等长正交到魏公公手里,他便笑着婉拒了,魏公公命人好好看顾孟长宁之后便笑着退场了。

长正拿着金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看看孟长宁,孟长宁微抬下巴,让他收起来。

既然没收,那便算了。反正她是给了,面子功夫也做了,收不收就是他们的事情。

谁知道魏公公是看不看得上这一个小小的金锭子,银钱一事上,她和长青一样能省则省,不花钱是最好,一个金锭子能给娘买一个月的药材都有富余,不要拉倒。

魏思泉说的果然没错,孟长宁一落座,其余人基本上就在一刻钟到齐了。

“陛下到——”奴才们的高喊昭告着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出现。

孟长宁随其他人一起跪拜迎接,腹部弯曲,额头点地,孟长宁倒吸了一口气,伤口裂了。

“平身。”中气十足的醇厚男声响起,孟长宁起身,手虚扶一下自己的腹部,想消去些疼痛。

皇帝落座,“今日就是个普通的庆功宴,诸位爱卿不必拘束。”皇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人人都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欢喜。

想来也是,大庆和大夏打了七、八年的仗,战场拉锯一度闹得是国库空虚,边境不宁,百姓不安,甚至三四年前大庆还隐隐有战败之势。

如今大夏被打得溃败而逃,不仅收回了之前的城池,还连下三城,将边境线推进数百里,可谓是陛下在位之时的一笔丰功伟绩啊。

“谢陛下恩典。”众朝臣应。

皇帝饮下一杯琼浆,看向孟长宁,高兴道:“长宁啊,前几日的封赏宴你养伤未来,今日是朕特地为你设的宴,你觉得可还满意?”

叫得这般亲切,孟长宁夹东西的筷子一抖,东西掉到了桌面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筷子回话,到底不是当年初次进宫那个激动得说不出话的小丫头了。

“多谢陛下美意。”

孟长宁低头不去看金座之上的天子,她怕她一看又会像上辈子一样被他的宽厚与亲和给蛊惑了,然后为他的江山子民出生入死,最后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长宁不必如此拘谨。”陛下见她如此规矩有礼,漫声笑道,又冲身后的魏思泉吩咐,“来人,将长宁的赏赐拿上来。”

顿时一排宫女太监端着托盘而出,上面摆满了奇珍异宝和各类名贵药材,这些还都是次要的。

魏思泉恭敬地拿起旁边的圣旨开始昭告天下。

孟长宁跪在地上,全然没注意听,只觉得这大殿的地板冰冷,也不知道是何种材质铺的,寒意从膝盖侵袭到脑门。

“百鸟之王,雄者为凤;凤鸟长鸣,天下安定。孟氏长宁,保家卫国有功,特封凤鸣将军!钦此——”

尾音拖得又长又优雅,叫人心里听了都欢喜。

魏思泉见孟长宁还脑袋贴地没起身,便笑着催促道:“将军怕不是高兴愣了,还不快接旨!”

孟长宁缓慢起身,没有先去接那张明黄的圣旨,而是看向了皇帝,眼光一下就被旁边面色阴郁的皇后娘娘吸引过去了。

是了,她终于知道为何皇后娘娘会如此厌恶自己,从不给自己好脸色了。

凤凰是百鸟之王,那是皇后的象征,可是陛下却将这个字赐给了她作为封号,听闻上辈子后来宫中再无人穿凤服,就连皇后的衣裳都改为了锦雀。

如此盛宠非福是祸啊,只她那时被荣誉冲昏了头脑,还沾沾自喜,这大庆连皇后都要给她让步。

“孟将军?”魏思泉见孟长宁还不接旨,小声又催促一遍。

孟长宁抬手行了个大礼,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回陛下,臣无法接旨。”

此言一出,魏思泉脸色都变了,本是觥筹交错的宴席瞬时间安静下来,朝臣噤声,公然拒旨这可是死路一条。

皇帝原本轻快的脸色也带了异样,声音不变道:“为何?”

“启禀陛下,臣有罪。”

“何罪?”

“欺君大罪。”

皇帝半眯了眼,看着座下低伏的孟长宁,身上素净得很,一袭白衣,一根瞧不出成色的劣质白簪子,早就听闻孟家贫苦,未曾想赏赐了这么多东西下去之后,她还是如此穿着来赴宴。

陛下不言,无人敢发声,空气都静止了。

有大臣体虚受不得惊吓,开始疯狂冒汗;有的大臣捏紧了手里的筷子不敢动;还有的大臣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忍住不抖……

良久,一声“免你死罪,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空气。

孟长宁缓缓起身,看着皇帝丝毫不惧,红唇轻启,平静道:“臣乃是女子之身。”

顿时朝堂哗然,群臣四议,争辩之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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