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四公主的话,很快得到了印证,韩老太君归府的那一日,众人都在,大宛四公主拿着一个花钿锦盒装着的陈旧扇坠递给她瞧。

原先,韩老太君还十分客气,口中推辞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是对外来客人的笑。

玉大娘接过来递给她,她的笑还没有消散,神色未变,直到玉大娘打开锦盒的一瞬,笑意就这么僵在了她的脸上。

韩老太君向来是沉稳庄重的,少有在小辈面前如此失神过。

那时正是白昼,外头的光亮得很,亮得刺眼,透过雕花镂空的窗棂,窥入屋内。

韩老太君那双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去碰那锦盒里的一枚扇坠,指间一碰到那扇坠,像是感触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握住。

垂目低看,拿在掌中反反复复的抚着,陈旧的扇坠是一块极其普通的羊脂玉,和一绺茶花络子。

许是觉得屋内的光线不够明亮,她扶着玉大娘的手,脚下颤颤巍巍,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到外面。

她站在廊下,抬起手来,将那扇坠迎着烈日的光,就像是迎着那年那日大漠上明晃晃的日光一样。

那扇坠上的羊脂玉,被岁月的风霜挫磨,越发温润细腻。

韩老太君没有说话,她浑浊的双目已然见不着旁物,唯有手中那一枚扇坠。周遭顿时凝固安静下来,泠鸢能感知到廊外郁郁葱葱的树叶,也静止不动了,蝉鸣的声音渐弱。

众人都不敢出声。

直到韩老太君喃喃:“是我的娇儿……我的娇儿……”众人知,这扇坠,是韩老太君故人旧物。

随后韩老太君又低喃了些什么,没有人能够听得清,饶是站在最近处的泠鸢,也只能依稀听见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娇儿”,饱含这歉意,和无可抒发的浓烈遥思。

最后,韩老太君缓缓转身,目光没看向任何人,双目空洞,对众人道:“你们且回去吧,让老婆子我一个人静一静。”

玉大娘本想上前去搀扶,也被韩老太君摆手摒退了,屋门的帘子遮下,韩老太君微躬的年迈身影,消失在日光中。

这是赵长离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小名“娇娇”有这样的渊源,他从未想过,祖母当初那么想要一个孙女的想法,是源自对长女歉疚,也从未想过,原来自己有一个从未谋面,从未知道的大姑姑。

他的大姑姑出生在战乱时,那个时候韩老太君还在边关为女将,小小的婴孩需要保护,需要保护的人,是不适宜战乱时的,所以,被亲生的母亲遗弃在战场上,随后又被敌人劫掳。

这是这个小婴孩最意料之中的结局,她没有能力保护她自己,而自己母亲选择保护她的国家,舍弃了她。

赵念娇,是大宛四公主的母亲,是韩老太君的长女,是赵长离的大姑姑,也是当年止息纷争,让大宛四公主父亲拓跋豫不再与中原作战,放弃可汗王位置的女子。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