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册子往杜若善脸上砸了过去。
“啪”一声,杜若善被吓了一大跳。
她长这么大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杜若善捂着头,缓缓站起身瞪着他,一双杏眼盛满了怒火。
他道:“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走神。”
“我不是你的奴仆。”杜若善几乎是咬牙切齿说这句话。
他嘴角微挑,那是一丝讥讽的笑意,道:“还真是没自知之明。”
“不可理喻。”杜若善气冲冲地转身正欲离开。
却听他声线异常低沉道:“石安。”
下一刻,杜若善双膝一软,立跪在地。
“把她扔到甲板上吹风,清醒一下。”
杜若善震惊地望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石安如抓小鸡一样提拎着出了房门。
杜若善咬着牙关不求饶,不过就是吹吹冷风,又何防。
虽是初春,但在入夜的江上,寒风依然厉害,吹得飒飒作响,刮得人脸蛋生疼。
月上中天之时,杜若善抱膝盖蜷缩着在角落里,只觉浑身的骨头都似浸在冰水中,僵硬无比,她的耳边隐隐传来紫叶的哭泣声。
紫叶被人拦着,连一件披风也递不过来。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冻死的,她到底在想什么,在死亡面前有什么好逞强的。她是杜家大姑娘,是父亲的掌上明珠,那又如何,此时此刻她的性命轻如尘埃,贱如草芥。
杜若善内心才真正的恐惧起来,她张阖着青紫的嘴唇,不停地向看守她的护卫道:“若善知错了,请公子饶恕。”
但看守她的护卫如石雕一般,目无表情。
她也不知道宁公子会不会听得到,会不会饶恕他,但她只能这样做,不停地求饶。
下半夜,杜若善才被允回了房间,就算是泡了热水澡与喝了姜汤,次日早晨,杜若善还是发起了高烧。
夜黑风高,四周无一点星光,大雨滂沱,吹得船帆呼呼大响,杜若善独自一个躲在甲板的角落,但浑身被大雨浇得湿透,她觉得冷极了,但身体却一丝也动不了,宁公子披头散发,那张脸煞白如鬼,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忽然一脚踢开了她,用绳子套在她的颈项之处,拖着她,一直走,一直走,她扒拉着地面,拼命地哭着尖叫着,但仍被拖着走到了船舷,下一瞬她就被吊着丢下了海……
她觉得呼吸不了,雨水蒙着她的眼,迷蒙望向那深海如猛兽巨口般幽墨诡异,他如索命罗刹,张着血盆大口,两个獠牙,阴森无比……
杜若善尖叫惊醒一声,一下子坐了起来,她拼命地摸着四周,直到柔软的触感传来,她才顿觉这是在床上。
紫叶冲到床上,轻声地问道:“姑娘,可是作恶梦了?”
杜若善胡乱地点点头,梦中的彻骨寒冷与深深绝望仍残留在她的身上,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紫叶见她如此模样,紧张偎着她,抚着她的背,过了一会才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杜若善双手握着这杯水,温暖从指间传来,安静了片刻之后,她倒在床上,嘤嘤地小声哭了起来。
紫叶何曾见过自家主子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心中难受之极,陪在一旁拼命地掉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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