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男孩也不管他二人是否答应,厚着脸皮把怀里荷包里的铜板递给了笑脸相迎的计桓,“抱歉,惊扰二位了。”
转身走的时候,脏男孩的眼泪直流,什么时候,才能吃饱饭,不挨饿受冻受苦受难?
掌心里的铜板格外的烫手,计桓望着那个淡漠的背影,嗓子里疼的不出来话,就跑追去。
“木一然哥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计桓啊,在卉州府时,你曾给过我两块糕点,三颗糖果,你不记得了吗?”
脏男孩是叫木一然不假,曾在辉煌时救济贫民落难者不假,也曾告诉过曾救济的人他的名字,但能记得他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尽是惆怅不安了。
木一然回首,看了脸颊滑过了泪痕的计桓,他双眼通红,“你……是……”
他他叫计桓,可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实在是想不起来。
计桓擦了眼泪走来,对木一然笑道,“一然哥哥,你真不记得我了?”
木一然苦笑,回忆往事,往事苦难深重,见过的人数不胜数,混乱不堪的地方待了逃,逃了再逃,实在是记不清了。
“不记得了,”木一然苦笑,随即转身就走。
“一然哥哥,”计桓跑去拦着,把手腕的袖子往胳膊肘拉了拉,手脖子上霎时间出现了一条红绳,红绳上平整光滑,唯独坠着一颗打磨圆滑平整的玉珠。
“那这个呢,你也忘了吗?”计桓的手直至伸去他眼前,“一然哥哥,我娘教过我,得人恩报,不可忘本,我一直记得你给的这条红绳,一直记得你。”
久违的红绳玉珠,一句良言,木一然潸然泪下,却带着笑脸,“多谢,你还记得,可我家道中落,父母双双离世,仆人还乡,而我颠沛流离,以乞讨为生,实在是不敢去和你称兄道弟。”
木一然抱拳恭敬道,“告辞。”
木一然含泪决然离去,真是道好轮回,曾经的他是个瘦子,瘦的皮包骨,现在的他伙食不错,长的白白胖胖,比之前更加喜人了。
计桓已经去拉他的手僵在半空,黑乎乎的衣袖从指缝里滑走,再一看时,泪眼朦胧的他只看到了他远走的背影。
“哥哥,”计辰在一旁看着,泪目的他连话都是颤颤的,抽泣着,双眼泪眼汪汪的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
“我去找大哥哥,”计桓如兔疾奔着,边揩着泪珠,想到大哥哥在招收一个孩子培养成为贴身侍卫,木一然哥哥是个会些拳脚的,只想让他留下来,不想去回想着他如今受得苦难。
计辰不明所以,泪水都还没擦干净,就跟着哥哥糊里糊涂的跑了。
南宫兄妹三人在余磬的领路下,在一间木棚子内找到了日思夜想的家人,一家人抱头痛哭,涕泪交加。
回想起多年来,对成家是忠心耿耿,肝胆相照,一不二,一个眼神都能懂得彻底的豪门世家,竟在一夜间,全都化为乌樱
但命还在,比什么黄金白银豪宅,仆人丫鬟,都不重要了。
成陌和成珏作为此事的肇事者,承担了所有的花销,也承担了他们下半辈子的辛酸苦辣,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一个偌大的人命教训,让成珏彻底结束自己曾经的胆大妄为,目中无人,也结束了他的嚣张跋扈,如今的他,渐渐地与成陌并肩一齐。安安稳稳,老老实实的做着实事。
待南宫一族都平静了下来,成陌这才上前去致歉,“抱歉,连累了你们!”
“无事无事,”话的是南宫山渊,曾经驰骋疆场的威武雄壮的将军,他一个七尺男儿,竟也有抬袖子擦眼泪的那一日。
南宫山渊硬生生的挤出来一抹微笑,对成陌回敬,“如今,在这生活都要靠你依仗,你对我们尽心尽力,我等也不是那恩将仇报之人,往后的日子,还要叨扰公子了。”
罢,南宫山渊强忍住眼泪,决然转身过去背对着成陌,手掌捂着嘴,连抽泣都低低的。
他南宫曾经何等风光,何等的威风,如今,竟要与被废除储君之位的成陌共同生活在这一个被高墙围起来的百亩地界城内。
而这个城的建立,权财是成陌一手独揽,每一笔花销都是他在付出。
男子哭泣不是懦弱无能,而是真真正正的走投无路,偏生这个时候,一个从上掉下来的人,与他们成为庶民。
还要揽下种种大事,处处为他们打算,这样的人,何尝不是一个明君,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成陌沉重的步子走过去,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南宫山渊在护着大虞的安康。
可是,莫家的上位,怕是会连累更多的人。
虞宣帝的此举,让如今的自己另立山头,想必是……
是什么意思,如今也尚未可知。
成陌就站在南宫山渊的身侧,宽慰道,“山渊,活着,才有机会反驳。”
南宫山渊沉重的点了头,“如今军令归还,没有一兵一卒,相信有朝一日,在下定会助公子夺回江山。”
成陌对这句话没有多少的兴趣,但还是面带微笑回答,“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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