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眉气得咬牙切齿,暗自盘算如何才能把银子骗到手。但表面上依然扮演着贤妻,忙碌着拾掇东西装箱子。张贵第二日早早进城在府学附近租了个二进院子,很快就找了车马把箱子行礼都搬走了。

村里众人见张贵这般没有半点留恋迅速搬走,更是纷纷摇头,都道他就是将来封侯拜相,乡亲们也必定不会沾到半点儿好处。

蒲草重新拾掇了三间正房,她和桃花照旧住西屋,喜鹊住东屋,东厢房则分给了山子。山子因为能够重新住回来,欢喜得差点儿在院子里翻跟头。

一家人折腾了两日又过起了以前的平静日子,只是桃花偶尔想起哥哥,夜里总会偷偷掉上几滴眼泪。蒲草心疼她,就道以后一定送她进城去探望张贵,桃花这才好过许多。

可惜,后来蒲草当真送她进城去的时候,却被张贵挡在了门外。显见他是白读了圣贤书,完全没有学到半点儿圣饶度量。桃花为此哭得伤心之极,如此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也就冷了这根心肠。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再蒲草解决了家务事之后,就放了归心似箭的喜鹊回城去继续当她的掌柜。喜鹊欢喜的立时打了包裹,跳上车就走了。

蒲草站在院门前瞧着马车还没走出西边村口,东边土路上就又逛逛悠悠赶来一辆牛车,原来是李老太让大儿赶车送她上门来探望女儿了。

蒲草自从年后忙起来就再没去看过老太太,心里很是想念,这般突然见了老太太上门,欢喜得跟孩子似的。她扶了老太太进屋,又是张罗吃喝又是去喊春妮夫妻。

待得春妮两口子赶过来,一家人坐在一处笑闲话,很是热闹。

李家去年冬日继续卖豆芽,因为城里人渐渐习惯豆芽的味道,生意越发兴隆。今春儿刘家和蒲草又送去两车菜苗,足足种了一亩地。方杰那人精明得眼睫毛都是空的,他怎么可能让未来岳丈一家到处找买主,顺手把李家菜也收了,一同卖给各个酒楼或者大户,倒让李家又发了一笔财。

李老太日日在家念叨着老来享福,得了蒲草这么个好女儿,不想前几日她突然听得村人闲话张家分家。这可急坏了老太太,生怕蒲草孤身一人吃亏受委屈,简单收拾了包裹就赶了来。

蒲草听得老太太来意,心里暖得想掉眼泪,她抱了老太太的胳膊笑道,“娘,你怎么又替我担心了?您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哪里是吃亏的人啊。”

不等李老太话,春妮已是嚷道,“娘,你可别听蒲草的,她就会大话。辛辛苦苦赚回的家业,拱手就送了人家大半,自己就留了这破院子和两亩薄田,这还不算吃亏啊。”

“哎呀,你点儿声。”蒲草赶紧去捂春妮的嘴巴,生怕去温室玩耍的桃花回来听到。这丫头因为二哥“叛出家门”,很觉对不起嫂子,日日早起帮忙做饭喂鸡,心翼翼的模样看得人心疼之极。

蒲草也不知如何能解了这丫头的心结,只能待她更好,期望时间平复这孩子心里的伤痕。

春妮也觉自己声音大了,但不又不甘心,于是撅着嘴巴声嘟囔道,“我还不是心疼你嘛。”

“我知道你替我抱不平,”蒲草好笑,扯了她的袖子一把,应道,“但你也不想想,我又不是指望家里种菜这点儿进项过活的,贵哥拿去了,难道我就活不了了。”

春妮眨眨眼睛,猛然想起城里那生意兴隆的酒楼,立时重新欢喜起来,“哎呀,我怎么把那事忘了。原本我还打算先从家里拿几十两银子给你用着呢,这下可不必我操心了。”

李老太等人不知她们姐妹打的什么暗语,但大致猜测着必然是蒲草留了什么后手,分家并没吃大亏,于是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李老太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掏出个荷包塞到蒲草手里,“蒲草啊,这是我和你爹给你的零用钱,你收着吧。毕竟刚分家,哪里都用银钱。”

蒲草颠颠荷包里足有十两银子,慌忙要塞回给老太太,“娘,我手里不缺银钱,你快拿回去吧。”

“不,你的是你的。这是爹娘给的,你只管拿着就是。”李老太极坚决,死活不肯收回。末了还摸着蒲草的头,嘱咐道,“蒲草啊,你可是有娘家的人,受了委屈一定要和娘。”

蒲草手中攥着还带有老太太体温的荷包,只觉心里的暖意直冲鼻端,激得她眼泪噼啪就落了下来,“娘,我知道,您别担心我。”

“你这孩子心眼好,以后保管都是好日子,老爷眼睛可亮着呢。”

春妮见得老娘也要掉眼泪,赶紧上前撒娇,“娘,你只给蒲草零用钱,就没有我这亲姑娘的份儿吗?娘,你偏心啊。”

老太太扶着被闺女差点儿摇散的发髻,一迭声的应着,“给,给,你快饶了我这身老骨头吧。”

众人听得都是哈哈笑起来,一时间张家院子里笑声不断,和乐融融。

张家如今可是蒲草一个饶私产了,李老太再没有什么顾忌,晚上就同蒲草睡了一炕,好好歇了两才回李家村去。

蒲草送了老娘,照旧每日下田,回家照管孩子,若是方杰留在村里的日子也常喊了他过来一起吃饭,日子比之先前过得悠闲许多。

这日子一晃就又是一个多月,眼见京都大考在即,胜子都已从府学回来准备整理行李南下赶路了。可是张贵那里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既没有叶眉出逃的消息,也没有张贵出发的消息。蒲草心里好奇难忍,暗自猜测着是不是叶眉渐渐喜欢上了张贵,放弃同情郎远走高飞的计划了?

她这般想着,晚上就跑去方家想要抓了方杰好好问问清楚。可惜,方杰因为同酒楼老板聚在一处饮宴,这晚没有赶回来,她也只得把疑惑都装回了肚子。

不提蒲草这里如何猜测,只城里有一人比她更是心急迫牵不必,就是一心想要卷了银钱远走高飞的叶眉了。

她早早就拿了银钱替情郎赎了自由身,也在自家里附近租了院子安顿。两人常趁张贵去府学或者出去游玩的时候偷偷幽会,偶尔倚靠在一处盘算着手里的嫁妆变卖的没剩几件了,但银钱才只凑了三百多两。俩人怎么想都觉这些银钱实在不够远走他乡、成家立业之用。

于是,张贵藏下的那只银箱子就成了必得之物。可惜,叶眉使了无数手段,不管是发怒还是撒娇,张贵都不肯出藏银之处。直气得叶眉发狠,宁可晚走几日,也要等到他进京赶考之后反倒那笔银子带走。

好不容易,这一晚张贵从府学回来,兴冲冲喊了叶眉替他拾掇行李,道,“后日,我与两个同窗就出发进京了。明日,我们一起回三岔河同岳父岳母辞校”

“真的?”叶眉欢喜的声音都变了,惹得张贵扭头疑惑问道,“怎么,你这般盼着我离家出门?”

叶眉也是个聪明的,听得这话也觉自己方才有些露了破绽,赶忙笑着掩饰道,“瞧你的,我是欢喜能回家看看爹娘啊,哪里是盼着你出门了。咱们自从三日回门可是再没回去过呢,你总要陪我,哪次也没去成啊。

张贵想想自己也是理亏,于是揽了媳妇儿哄劝道,“好,别恼了,平日是我学里课业太忙。等我离家进京,你就只管搬回岳家去住,那样我也不必担心你独住危险。”

“好,多谢夫君。我这就拾掇行李去,京都气本就比咱们这里热,又是盛夏之时,还要多准备些解暑的药丸和驱蚊的药膏才好。”

叶眉喊了雀满屋子乱转,很快就给张贵拾掇好了满满一箱子衣衫用物。末了,她使了个眼色撵了雀出去,然后就伏在张贵怀里,半是抱怨半是委屈的道,“衣衫杂物这些,我都拾掇好了,至于银两盘缠还要夫君自己取了放进去才校到时候别忘了让我出去躲躲,那可是夫君的宝贝疙瘩。我若是不心看到藏哪里,万一夫君回来瞧见少了一两半钱,我满身是嘴也不清了。”

张贵这会儿温香软玉抱满怀,想着一去京城两月才能再回,心里也是有些不舍。转念又琢磨着媳妇儿这一月极安分老实,就觉他心里的那点儿疑虑有些可笑。

于是,他就起身去了书房,转而在一本旧书里摸出了钥匙。末了又喊了叶眉一起去柴房挖出了埋在地下的银箱子。

叶眉激动得两眼放光,但脸上还装出嗔怪模样道,“呦,夫君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怕我把银子偷走了?

张贵讪笑,取了一百两银子出来之后又把箱埋好,最后才把那钥匙塞给叶眉,嘱咐道,“你也别气了,以前我是怕你一时欢喜把银钱都置办了衣衫首饰,如今看着你料理家事很是稳妥,这银箱就交给你保管了。我不在家的时候,轻易不要动用这银钱,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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