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似乎陷到了一种无意义的僵局里,卞雪莉掌控欲过强,到现在都不肯交一个底,只想一味牵着对方的鼻子走,以期满足某种戏弄般的恶趣味。

也对。

毕竟着急的那个又不是她。

“卞小姐既然不要钱,看来我这里有比钱更具吸引力的东西。”费南渡抬表扫了一眼时间:“如果你能保证薛眠的安全,我们可以再兜几个圈子。”

“那倒不用,我和费总都是各自见一面嫌多一面的,你不想看到我,我对你又何尝不是?”卞雪莉笑着站起身,款步走到费南渡面前,忽然抬手在对方胸前的西装衣襟上抚了两下,神色挑逗暧昧,勾着一双桃花似的眼睛看过去,软声道:“上次到云汉拜访,费总不是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吗?怎么办呢,我这个人认死理,又容易想不开,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东西越看就越惦记……费总,您没忘吧?”

心心念念得不到的东西……费南渡稍加回想,想起一个多月前那场不欢而散的见面。原来卞雪莉耿耿于怀、始终不能放下的,竟是一句来自他的道歉。

“想起来了?”卞雪莉眼神灵动,邪气一笑:“是不是不可思议,还是真把我看成个疯子了?别说你,我都有点想为自己这份执着鼓个掌了。”

“薛眠在哪?”费南渡无视她诡异的笑,重新将话题带回原点。

“放心,他很好的,好的不能再好……我怎么会忍心让他不好呢。费总,您未免太多虑了。”

卞雪莉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书桌前,那上面用纸镇压着一张白色的4纸。卞雪莉移开纸镇,对着纸上内容仔仔细细端详了十几秒,回身将目光重新投向费南渡,道:“费总想见他,总得留下点诚意,我才好让您如愿以偿吧。”

瞥了一眼她手里东西,费南渡道:“你要什么。”

“很简单,”卞雪莉笑了一下:“您给得起的,不过是个对别人来说一文不值的东西,费总赚到了。”

她说着,手上拿着那张白纸,纸页内容却是朝着她自己的方向,所以费南渡暂时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

“说来还要感谢费总当年做得那么绝,把我赶出云州,我才逼不得已像条落水狗一样辍了学,一个人孤身北上。后来在北京多年打拼,终于站稳脚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卞雪莉面带微笑,从眉眼到嘴角全是满满的笑意,但那笑容不够走心,好像一张画好的面具,只管戴到脸上就行。那面具会替她笑,替她说,替她应付这个虚伪的世界。

“好,我给你。”费南渡忽然出声。

卞雪莉一怔,失笑道:“我都还没说要什么,费总是不是太痛快了点。”

“随你是执念还是不甘,你要道歉,我给你。”费南渡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以一种不在卞雪莉接受范围内的平淡语气,一字一字道:“对不起。”

对不起。

一句来自费南渡之口的“对不起”。

细算算,自己等这句话等了已有十年之久,如今蓦地得偿夙愿,但不知道为什么,卞雪莉发觉自己并没有体会到那种想象中的痛快。

她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为什么呢?

哦。

一定是这个程度的道歉还不够。

卞雪莉看着他,讥讽的语气里更透着深深的不甘与嘲弄:“奇怪,之前费总不是宁可舍掉一个几亿的电影项目也不肯道这个歉吗?呵,费总……费南渡,薛眠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连面子都可以不要了,居然愿意给我低头?”

该说的已经说了,费南渡不欲纠缠,只道:“歉我已经道了,可以把薛眠交出来了?”

“急什么,”卞雪莉眨了眨状似无辜的眼睛,似笑非笑道:“费总也太会做生意了,一本万利的买卖是吸引人,但不是你和我的这桩哦。”

见她这是要反悔,费南渡眉头一凛,冷声道:“你还想要什么。”

“不多,但肯定不是你这一句不痛不痒轻飘飘的对不起。”卞雪莉扬了扬手上的纸,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之前让你道歉,你却不以为意。现在突然肯这么干脆的说你错了,可我却不想随随便便的接受了呢。”

她几步走到费南渡面前,手上白纸翻转朝外,字迹对着费南渡,那上面是手写的几行字,笔脚清晰,内容直白。

“致一位无辜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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