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南边来的使臣走了,连夜走的。
顾槿在月子里依然消息灵通,她告诉独孤清,“本来是都商议好了,太上皇与太后回去的日子定在下月初十,但使臣在最后又提出要带皇后走,步六孤步番不同意,干脆谁也不让走了。”
晋王在南边登基,晋王妃自然就成了皇后。
“如此一来,恐怕这事儿就再也没得商量了。”顾槿最后说了一句。
她不免也有些唏嘘,但很快又有些羡慕谢有青,至少……至少她到塞北以后,一直都被人保护得很好,不止如此,还有人在另一边盼着她归来。
“听说大阏氏去找了谢有青的麻烦,不过又被步六孤步番挡了回去。”顾槿一脸嫌弃地看着刚送进来的汤,随手放到一旁,“这个步六孤步番,当初在汴京的时候,倒是没看出来他竟是这么痴情的一个人。”
再熟悉的人也有陌生的一面,她重新将汤碗端过来,结束了这个话题,“喝了吧,补身体的。”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塞北再次见到卢公子。
前儿扎日勒同她说,府里要添几个家丁,又说要往她的院子里派几个,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
她那时候说,“将军决定就好。”
她见到卢七的时候,是个雨天,她穿华丽的衣裳,坐在廊下看雨,一抬头就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
“夫人,这是院子里新添的花匠,往后全都听夫人的吩咐。”将军府的管事一脸谄媚地道。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上,已经久远的记忆猝不及防浮上脑海,她想起那扇屏风,她到现在还记得屏风上清晰的纹路,想起茶香,想起惊鸿一瞥。
是他。
那双清亮亮的眼眸里已经染上了霜色,眉眼再不是顾盼神飞,脸色也不是太好,想必是吃食上也不尽如人意。
他还活着……但她又不无难过的想,他竟然在塞北活着。
连宣和帝都能被呼来喝去,又何况是一个旧日的世家公子?
她将其他人都挥退,只留下他,但她还是不敢确认,万一只是个面容酷似他的人呢?若是那样,她反而会觉得有所安慰。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小人没有名字,夫人若是愿意,不妨赐小人一个名字。”声音也极耳熟,他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
她也不勉强,当真想了一下,然后说,“今日是十七,往后你叫七郎,如何?”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她叫他七郎的情景,若是可以,她想补上。
卢七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有片刻的怔忪,但最后他还是颓然一笑,“是。”
这就算是应了。
卢七自此成了七郎,成了她院子里一个花匠。
“七郎。”她很喜欢叫他。
卢七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夫人有何吩咐?”
他正在试图救活一株月季,手上还沾着泥土,衣摆也满是尘泥,他不再如从前那般纤尘不染,从前与现在被割裂开,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习惯了如何将心中那些苦楚尽数藏起,然后故作平静地适应。k作文网kzuen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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