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忘记了,如果你放弃了,那我的坚守,还有何意义?

心,在颤抖。

心,在一点点冷凉。

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信仰破灭。

爱情倾覆。

不曾爱过,就不会知道他这一刻细细碎碎的伤。

“你,后悔了?”

更高的树巅上,蓦地传来一道寒凉的声线。

慢慢地仰起面容,郎程言看向那人。

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从仰视的角度去看一个人,尤其,还是对手。

“后悔?”咀嚼着这两个字,郎程言眸中闪过丝茫然。

落宏天一声冷嗤,人已如轻风般落到他的身侧,也盘膝坐下,双眸墨黑深漩:“郎程言,我以为你变勇敢了,没想到,还是如此懦弱。”

“你说什么?”蓦地挺直后背,郎程言眼中冷光一闪。

转朝冰月宫的方向看了看,落宏天继续说道:“你还没有她勇敢。”

郎程言一窒!

“要走,你随时可以走,没有人限制你的自由,也没有人谴责你……但如果,”他看着他,突然打住话头。

“如果你选择留下,那么就请你,坚持到底!”

冷冷然扔下这么句话,那黑衣男子飘然而去。

郎程言愣住了。

心中百味杂陈,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黎明的微光穿过树梢,映在他冷俊的面容上,愈发显得轮廓分明,黑眸深冽。

借着浓密的树荫,他把自己隐藏得很好,继续想着心事,想着过去,想着未来……

从早晨到傍晚,他一直像只蝙蝠般潜伏着,直到黑夜再次来临。

斜斜掠过空庭,枭傲的男子像只大鸟般,越过道道屋脊,奔向昨夜那座名唤“冰月”的宫殿。

没有烛火,四下里黑漆漆一片。

轻轻落下地面,郎程言隔窗震碎木栓,推开窗房闪身而入,身形未稳,迎面一道剑光刺来,又快又准又狠。

“阿恒?”抬手捏住对方手腕,他低喝出声。

听到他的声音,对方却是猛然一跳,居然连短剑都抛了,疾往后退。

“阿恒?”心中疑惑,郎程言不禁又叫了一声……他既然已经探到她的所在,为何却不传出消息?还有,他似乎在……回避自己?

他当然不知道,莫玉恒心中已存了别的打算,更不知道他对他的芥蒂,只怕比莫玉慈本人更深。

对这个男孩子,他固然没有看走眼,但他的成长,却偏离了他引导的方向。

掏出随身携带的夜明珠,任那柔和的光亮照出眼前的一切,郎程言顾不得追寻莫玉恒的去处,迈开脚步朝里走。

锦帐低垂,隔离了他的视线。

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于榻前默立良久,他始终没有伸手,去揭开那最后一道屏障。

是怕。

居然是深深的害怕。

比看着她在眼前烟消云散的刹那,更加害怕的害怕。

他……

锦帐却自己开了。

那张雪冷的容颜,突如其来地,映入他清湛黑眸。

她看着他。

没有一丝表情,更没有爱恨情仇。

他张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一个人。

她蹙起眉头,别开视线,启唇轻喊:“阿恒?!”

“姐姐。”小小的人影从黑暗里走出,上前握住她的手,微微侧头看着郎程言,那眸中,居然有着一丝……挑衅?

是挑衅?

郎程言不悦地皱起眉头,他可不喜欢这种感觉。

“慈儿?”他试着唤她。

她转回头来,满眸茫然。

“莫玉慈?”伸出右手,他摁住她的肩头。

“冰灵。”她看着他,无比冷然地重复,“我叫冰灵。”

他阖了阖眼眸,强抑胸中翻卷的狂风暴雨,然后缓缓睁开:“……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她仰起头,尖削的下颔,青盘隐隐的脖颈,看得他心中一抽……他不记得,他的慈儿何时如此憔悴过,只有在身受重伤,躺在玉英宫的那三天……不过,他也没有亲眼见过。

他抬起手,指尖缓缓落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眼中竟然有了泪,一滴滴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

冰灵一阵轻颤。

下意识地抬起手,微张着双唇想说什么,却终是寂然。

她不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从他眼里落下的,那些亮晶晶的液体是什么。

她只是用那种空茫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的心,裂出一丝丝缝隙。

当你站在最爱之人面前,对方却对你无动于衷,那样的痛苦,或许比他她打你骂你甚至漠视你,更加难受。

很难受。

他终是张开双臂,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她没有拒绝,如顺从昶吟天那样,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同样选择顺从。

经过种种辗转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她的身体,却发现自己最爱的人,失却了那颗,纯澈的心。

让他无力到了极点。

却怨不得谁,怪不得谁。

……

“你等着我。”终于,收起眸底所有的情绪,他起身,在她眉心印下浅浅一吻,“你等着我。”

一丝微澜从冰灵眼底划过……似乎很久以前,也有那么个人,曾经对她说,你等着我。

她等了。

可是他一去,再没有回来。

当他转身离去的刹那,她指尖微抬,却最终安然。

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只是种莫明其妙的自然,恍惚切过。

走出殿门的刹那,郎程言不意外地看到个人,于桐花树下,轩然玉立。

他步下石阶,立于他的身侧。

他转过头,盯着他的眼。

很熟悉的一双眼。

郎程言的双瞳,突然间睁大。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代价……”

“你还不太傻。”昶吟天颔首。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爱啃书吧aiken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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