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地回视着他,一双莹眸,无波无澜。
再次压下身子,他吻向那抹鲜花般的娇嫩。
唰……
毫不犹豫地,冰灵侧身躲过,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跌下榻去,重重砸在木制脚榻上,发出轰然的响声。
昶吟天坐直了身体。
双眸眯成一条直线,冷冷地睨着床下那个发丝散乱,衣衫半褪的女人。
她狼狈地爬起来,狼狈地整理好衣裙,狼狈地后退数步,满脸警戒地看着他。
“冰……灵……”他极其缓慢地唤着她的名字,“你要,反悔?”
猛可里,她打了个寒颤,然后用力地摇头。
弟弟那可怜的“唔唔”声似乎还在耳里回旋,她怎么能忘记,怎么可以忘记?
“那么,”他勾动唇角,魅惑一笑,“过来……”
她的脸上刹那划过丝茫然。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激昂地呼唤着,干扰着她的思绪,强迫她停下脚步,甚至想把她拉出这个地方,这方炼狱……可是,可是弟弟……
“痛!”抱着脑袋,她蹲了下去。
痛!好痛!
就像有千万根钢针,一齐插进她的头脑,又像一篷篷烈火,刹那从脚底燃起,包裹住她娇弱的身体。
她不要痛!不要痛!可是,谁能抚平她的痛?谁能救她脱离这无边苦海?
一脸沉默地盯着那个女人,昶吟天一动不动。
眼底却暗暗掠过丝怀疑……是不是他算错了什么?她不该有这样的反应,如果有……
一掌拍出,浑厚的内力正中冰灵的额心,那些混乱的画面戛然而止,双眸中的挣扎渐渐平伏,只剩空洞,和当初记忆刚刚被封锁时,一样的空洞。
“乖乖听话。”他拍着她的脸颊,像是诱惑,也像是抚慰。
她机械地点头。
“记住,我,才是你的主人。”
“你是……我的主人。”她看着他,呆呆地重复。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你的主人。”
“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我的主人。”
“很好。”他点头,“现在,为我宽衣。”
双手伸出,她冰凉的指尖,极其缓慢地,落到他半敞的衣衫上……
阴冷的风,忽然从四面八方狂卷而至,八根巨大的烛台,同时熄灭,黑暗刹那间吞没一切。
冰灵发出声低叫,不由往旁边退去,缩进角落里,瞪大的双眸中,映出两道同样颀长俊挺的身影。
“是你。”淡淡扫了来人一眼,昶吟天既不吃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不是已经有了莲皇之心了吗?”
“……”对方沉默,清冷的目光掠过昶吟天,落到莫玉慈身上。
他看着她。
她亦看着他。
两双同样清冷的眸子。
照理说,看到这样的她,他应该很开心才对。
但事实上,他的心中,竟然淡淡掠过丝难过。
呵呵,竟然是难过。
他不由想起浩京街头,那个唇染鲜血,却仍旧满眸倔强的她,不由想起冰寒血池之畔,那个笑容纯美的她。
她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男人,只要有足够的勇气,都可以是郎程言。
她说,谢谢你,让我活下来,因为活着,才会有希望。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麻木得没有一丝感情的莫玉慈,还是莫玉慈吗?
还是那个由他亲手缔造而出的莫玉慈?
安清奕清冷的双眸中,上千年来第一次闪过丝别样的情绪。
那叫……矛盾。
他走了过去。
在她面前立定。
第一次柔和了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莫玉慈。”
清冷的音色,却夹杂着几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怜爱。
“莫玉慈?”她呆呆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然后摇头,傻傻地笑,“我不是莫玉慈,我是……冰灵。”
终于,他收回目光,看向那个负手而立的男子:“你成功了。”
“是么?”昶吟天眉梢上扬,邪气外露,“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比你更加强大?”
安清奕摇头。
再没有多说什么,脚踏虚空,往殿外飘去。
他只是来看看。
一时好奇。
看看有没有所谓的天命。
似乎没有。
赫连毓婷的生命,还有最后数天,如果莫玉慈,彻底成了冰灵……
这个世界将按照他的法则,再运行一千年。
一千年……很漫长呢,漫长得连他都觉得有些单调和乏味。
如果这世间,只剩下些没有思想没有大脑的木头桩子,如果这世间,所有违背规则的东西,都被扼杀和封存。
你将看到的,你能看到的,除了死寂和冰冷,还有什么?
……
这,才是真正的绝望吧。
即使连强大的命运之神,都感到绝望的绝望。
命运,之所以凌驾于每个生命之上,就是期待着有英勇的人,敢去打破它,敢去冲撞它。
否则,它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如果人人都臣服于命运,如果人人都安于命运,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呢?
我,实在难以想象。
“奇怪的男人。”在他消失之后,昶吟天发出声轻吟。
他与他,相生相伴一千年,谁比谁存在得更久,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他们都是寂寞的,却永远走不到一起。
他是开始,他是结束。
就像两道悖离而行的线,除了在生死绝对激烈相撞的刹那,他们始终没有任何交集。
可他,却一直想征服他。
因为死亡,是所有命运的最终呈象,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真理。
转过身,他走回床榻边,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女人身上,心中却多了丝烦扰。
这根刺儿,有点扎手呢。
莫玉慈,要怎么处理你,才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呢?
他沉思着。
她沉默着。
时光就这样一点一滴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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