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京。

望着城楼上那两个熟悉的字,郎程言甚至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城门洞开,文武百官分列两行,肃穆地迎接着他们的帝王。

无论他是胜利,抑或失败,无论他是欢乐,还是忧伤,他们都站在这里,以最忠诚的姿态,等待着他的归来。

热泪一点点盈眶,郎程言不由下意识地咬住唇角。

“你回来了。”

清澈阳光中,那一袭云衫,显得格外地飘逸,洒脱。

“回来就好。”

他看着他,仿佛看着自己的兄弟,也像是一生的至交。

他们两个人,从当初淡淡的敌对,从碧月湖畔的持鱼言欢,从浩京城郊外的铁拳相向,从玉英宫外的无声求助,这一路走来,始终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夹缠不清,却也是因为那个女人,结成一段似友谊非友谊的微妙感情。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手帮他,也许仅仅是因为惺惺惜惺惺。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地信任他,或许仅仅是因为,她相信他,所以,他亦信他。

他们,从开始到最后,始终都没有让对方失望。

因为,他们一个是郎程言,一个是纳兰照羽,都是这乾熙大陆,最优秀与杰出的男子。

光明的不仅是心,还有他们日渐高贵,日渐完美的品格。

历经岁月的风尘之后,郎程言会淡去那份年少时的冲动与戾气,最终包容天下,胸纳四海纳兰照羽会洗去天生的多情与散漫,将自己的才华,完全奉献给他的民族,他的国家。

他们,都曾年少不羁,都曾或多或少地对这个世界,感到迷茫和无措,但他们最终却会成长。

成长为光耀千秋的双璧。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郎程言,纳兰照羽,你们的光华,终有一天,再不会被任何因素所埋没。

他们平静地看着彼此,没有道谢,没有呈情,只是一种属于王者的淡然。

错肩的刹那,他对他说:“一路好走。”

他对他说:“再见。”

君子之交,淡然如流水。

望着那个皓皓如云,飘逸若风的男子远去的背影,铁黎等人心中难掩感慨。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他们深深感觉到他身上那股雍容博大,襟怀坦荡的气息,他治国,如烹小鲜,他面临危机,丝毫不乱,条理分明,有板有眼。

这样的男子,随便放在哪里,也是一经天纬地之才。

却偏偏,是这样淡然物外的性情,丝毫没有红尘俗念。

世间,真有这般的奇男子?

以前,谁都不信,今朝,他们恭逢其会。

“回宫吧。”收回视线,郎程言打马领头,向永霄宫的方向而去。

纳兰照羽,士为知己者死,你之情谊,我郎程言铭记于心,但这,并不包括莫玉慈。

情谊归情谊,爱人是爱人,我只希望你,永远分得清。

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想来慈儿,也绝不愿看到我们俩,因为她而兵戎相见。

我无权阻止你的爱,但你也不能夺走我的爱,至于慈儿……我会给她,一次公平抉择的机会。

因为,尽管爱已深情已重,很多时候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或许你,比我更适合她。

……

“殿下,郎程言已经回京。”

“哦。”摸着自己漂亮的下巴,昶吟天眸色意味深长……回京了?如此说来,好戏该开锣了?

“把这个,送去浩京。”

手指一弹,一张大红色的喜帖,凌空飞起,来人赶紧伸手接住,然后转身迅疾离去。

仰面躺进椅中,昶吟天那双冷寒的冽眸里,第一次爆出兴奋,甚至噬血的光!仿佛已经嗅到甘美的食物的气息,颐指大动,只等着将对方一口吞下肚去!

一千年,为了这场大戏,他可是已经,足足等候了一千年!

莫玉慈,郎程言,这烈火烹油,鲜花织锦的戏台已经铸成,且让天下人拭目以待,你们要如何高歌,如何演出,那精妙绝伦,惊天泣地的一幕吧!

……

蹄声滚滚,如闷雷般碾过长长的官道,向东,向东,一路向东。

马上男子一身紧身黑衣,肩上背着个小小的包袱,内里装的东西很简单,却即将成为,掀起滔天之劫的导火线。

凌天阁。

一身龙袍的男子倚栏而立,眺望着无边秀丽的江山。

经历两年的震荡之后,大安国,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平静。

内忧外患,一并剪除。

他终于,可以暂时松懈下来,舒一口气。

朝中有洪宇,有铁黎,还有郎程晔从旁打理,他已经可以抽身了。

“皇兄。”少年粗沙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数日过去,十六岁的少年又长高了不少,已经能与兄长比肩,原本带着几丝稚气的眉目也舒展开来,显示出一股少年独有的,蓬勃朝气,让人看了就打心眼儿里喜欢。

“唔。”郎程言微微侧头,“奏折都批完了?”

说到这,郎程晔顿时不满地撇撇嘴:“麻烦死了!那些大臣们上的折子,个个酸腐不堪,半天说不到正题,皇兄,这活儿你还是自己干吧。”

“怕是不行。”郎程言眸光淡定,“这些日子你得担待着。”

“皇兄?你不会是想……”

“皇上,皇上,”安宏慎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手里托着封锦柬,整个人不住地抖,仿佛捧着的是颗炸弹。

“给我。”只看了他一眼,郎程言心头便是一阵突突乱跳,先时的镇定一扫而空。

打着哆嗦,安宏慎递上手中的物事,然后侧身退到一旁。

捏着那薄薄的锦柬,郎程言自己也是难掩激动,仿佛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就要揭开……

“皇兄?”郎程晔眸中不由闪过丝好奇,还有急切……这锦柬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为何安宏慎和皇兄都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终于,郎程言打开锦柬。

一张大红色的喜帖倏然落地,上面那一行行鎏金的正楷,触目惊心。

“慈姐姐!”却是郎程晔第一个惊跳起来,语无伦次浑身哆嗦,“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反观郎程言,却是离奇地全然平静下来。

好。

很好。

这么多日子的煎熬之后,慈儿,我终于,等来了你的消息。

虽然是让我剜心刻骨的消息。

但,始终是好消息。

因为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这对我而言,便已足够。

不管千山万水,不管烈焰滔天,我都会倾我之力,将你寻回。

不管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答应嫁给别的男人,都不要紧。

真的,不要紧。

我只要你活着。

我只要你平安。长沙sx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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