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宣落下白子,听到这里又抬头来看他,似笑非笑道:“是我方才理解错了,原来你是中意九娘的。”
徐清秋目光落定棋盘,不紧不慢地跟着下了一子,浅笑着重复了一遍,“我只说九娘子还是很聪慧的。”
孟宣笑骂道:“新行了,不必反复强调八娘比九娘少长了一个脑子。我最看不惯你这个弯弯绕绕的性子,喜欢不能直说喜欢,总说人聪慧算是怎么一回事?”
徐清秋笑道:“或许我只是欣赏?”不过也觉得和孟九相处很有趣便是了。
孟宣嗤笑,“随你怎么说罢!你若是喜欢,便请媒人来说和,若只是欣赏,趁早让道,也不要再送什么蜜饯,别挡着了我九妹的好姻缘。”
徐清秋慢悠悠地下棋,问道:“难道不用先问过九娘子么?”
孟宣会意了。
是夜,徐清秋在书房里静坐了半个时辰,突然起身到厨下找出了一柄斧头,独自一个在院子里忙活。
月光清清冷冷地注视着。
墙头忽的冒出段小野的半截身子,他一只手攀着墙,另一只手里还倒提了一只鸡,也不知道刚刚祸害了谁家的鸡窝。
段小野疑惑道:“你大半夜的卸门槛做什么?”
聪慧如孟慎也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徐清秋请媒人来说和。她呆呆地坐在屏风后面,听那媒人盛赞徐清秋是个如何有才情的人。
媒人语言通俗,不算很有才情,但是孟慎听着却在心里连声附和,不时还做几点补充。
譬如媒人说:“徐郎中前途一片光明,未来可期。”
孟慎心说:“可不是么?以他的刚正,绝对是四哥身前第一谏臣。”
譬如媒人说:“徐郎中富有诗才。”
孟慎心说:“号梅鹤先生,著有锄地诗集。”
如是这般……
徐清秋这个人,程氏曾在姚存志的葬礼上见过一次,是个清朗俊秀的人物,她也曾听孟三老爷说过他确实有才华有谋略。当下听媒人来说亲,程氏很有几分意动,但想到当初六娘也是在闻致远提亲那会子匆匆嫁给了姚存志,结果如何?姚存志就是个包藏祸心的小人。她想徐清秋提亲的时机这样巧,难保不会是第二个姚存志。
因此,程氏只说还要同孟三老爷商议,先将媒人敷衍过去了。
媒人走后,丹丹将孟慎从屏风后面推了出来。
程氏见她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问道:“那位徐郎中近来常到府里同你四哥下棋,你和你四哥也亲近,可曾见过他么?”
孟慎道:“我和四哥这几日各自忙碌着,并不敢前去打搅他,但徐郎中此人,我从前是见过的,我现在坐着的这架轮椅也是出自他手。”
程氏道:“那你看他如何?”
孟慎脸颊发烫,抬起头看着母亲,羞涩但认真道:“我看他着实是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她甜蜜地在心里补充到,忍不住抿唇笑了。
程氏对上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得愣了愣,等孟三老爷回府以后,便同他说了媒人代徐清秋上门说亲的事,末了又笑道:“也不曾真的接触相处过,就因为人家做了一架轮椅,就断定他是很好的人了?怕不是看他长得好看罢?”
孟三老爷听孟慎的语气分明对徐清秋是极满意的,也很郁闷,又不服妻子夸徐清秋长得好,嗤笑道:“我看这件事别答应得太轻易,否则倒像是我们急着把女儿打发出门似的。”
程氏之前还苦恼没有早早为孟慎定下亲事,如今媒人上门,她反倒不着急了,附和道:“这倒也是,慎儿的伤还没有养好,且再等等罢!”说完又想到女儿对这个徐清秋实在喜欢,怕蹉跎了他们,便又道:“或者先约出来见上几面。”
孟三老爷轻哼一声,“一见面一说话就糟了,徐清秋心眼多的好像莲蓬头,慎儿哪里招架的住?”但也没有咬死不肯让两人见面。
程氏明白他这是丈人看女婿,百般挑剔,懒得和他争论。次日便派人送信给媒人,邀约相看的时间,最后议定了八月初十。
孟慎久违地紧张起来了,夜间兴致勃勃地打开衣橱一看,立刻又怔住,她这大半年添置的都是素色衣裳,仔细看才能分辨出它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孟慎叹了口气,闷闷地合上衣橱,惫懒地躺回床上。
时间就在紧张的祈盼中飞逝,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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