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垂眸浅笑,而后操控着轮椅回到原本摊开的书本前,不动声色。
卫央沉浸在一个奇妙的世界里,早已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对于自己无意入侵到晏子墨的世界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只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到了中午十二点半之后,图书馆的人就多了起来。虽然都是保持安静的,但来来往往的身影,还有他们不约而同投向卫央这边的目光,都让卫央没办法那么专心了。
她从书中的世界回来,才意识到自己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肩膀和腰酸痛得不像话。想要伸个懒腰,一抬头——
嗯?
“晏、晏先生?”
他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在这的?
猛然想起她坐在这之前的那本书,敢情她是和晏子墨拼了一桌?
卫央大窘,尴尬地左右环顾,手无处安放在桌下绞着手指。
晏子墨没多大反应,听闻她终于发现了自己存在正叫他,抬眸,“第一个科室是哪?”
对于晏子墨突然发问,卫央有点措手不及,但这总比尴尬沉默的好,便回答道,“是精神科。”
末了又补上一句,“带教老师今天出夜班,休息。”
晏子墨点头,瞟了眼她面前的弗洛伊德,“精神疾病就和心血管、呼吸疾病相比,目前还不太为人重视,但精神、心理疾病的危害远比身体疾病带来的危害可怕,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正确认识到这一点,而精神科,也不会是冷门。”
一席话说完,卫央有点愣愣的,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晏子墨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对她说的话。
左思右想,卫央有点不敢置信地猜测道:他说这些,不回事安慰被分到冷门科室的她吧?
她是一点都没所谓,分到精神科对重来一次的她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可听他这么一说,却还是会心头一暖,窝心得很。
“我挺喜欢精神科的,以前看电视上就觉得精神科医生、心理医生就挺厉害的。”
晏子墨微微挑眉,“现实中的可没有电视剧里的那么神乎,需要的不仅是技巧和专业,而是耐心。”
“我知道。”卫央点头,和晏子墨的聊天愈发放松,“治疗的过程越是艰难,治愈后得到的成就感就越高。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的确就是这样。啊对了,我今天已经收到了第一个病人。”
晏子墨弯了弯眼角,“恭喜你,卫医生。”
卫央一顿,面上竟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陈旭叫她卫医生她都是当玩笑听,可晏子墨叫,她却觉得是认真的,莫名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那个……”卫央清了清嗓子,想要岔开这个话题。四处搜寻着话题,最后目光落在了晏子墨面前的书上,“你在看解剖图解?”
晏子墨闻声垂眸看了眼自己面前厚厚一本解剖图解专业书,轻挑眉尾,反问,“我不能看?”
“不是不是。”卫央连忙解释,“只是觉得你应该看金融、管理啊之类的书,或者……很深层次的哲学书。”
听到哲学书三个字,晏子墨眯了眯眼,掩盖他眼底的笑意,“比如成功学,阴谋论……当代好男人的自我修养?”
卫央听到最后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却又战战兢兢捂着嘴噤了声,瞪圆了眼睛,像只乖巧的小奶猫。
晏子墨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移开目光,“我以前的梦想是当一名外科医生。”
晏家可以说是外科世家,只要从医几乎都是在外科,耳濡目染,晏子墨想当外科医生不奇怪。
只是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如果只是坐着做手术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十三年前的那场撕票,那场生死边缘的抢救已经损伤了他的身体,长时间高压力地手术,他的体力和双腿根本就吃不消。
“我不能当外科医生,但我还是选择了学医。”晏子墨接着说道。
“那你主攻什么专业啊?”卫央顺口就问了。
一细想,她和晏子墨实在没到可以面对面坐着熟稔地忆往昔叹今朝的关系,可一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她就自然而然放下了心防。
晏子墨也是有问必答,翻了一页书,道,“中医。”
学的中医?
卫央定定地看着晏子墨,有点难以想像晏子墨端着一身贵族气场,西装革履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气罐或是指间捻着银针的画面。
是违和的,还是专注得令人着迷的呢?
“那你有去医院当中医上过班吗?”卫央问。
晏子墨掀着书页的动作顿住,眼神一黯,被戳中痛处。
他默了默,而后按着控制器让轮椅往后退了退,“喝咖啡吗?”
图书馆进门的柜台处有一个小茶水间,咖啡茶品一应俱全,可对晏子墨这种身份来讲,该都是进不了口的,可他问完,都不等卫央的回答,就独自朝着茶水间的方向去了。
卫央不放心地想要追上去,可理智却绷紧了最后一根弦提醒她:整个康呈都是他家的,哪里又由得她担心呢?
默默坐回自己的座位,再精彩的案例都不能再吸引她的注意力。
“你怎么在这?”肖晓抱着一摞书,从卫央桌边经过。
卫央抬头,见到肖晓就想起她第一个呆的科室是产科。这个科室她在轮科的时候去过,里面的医生人不错,但护士就一言难尽了。开个医嘱都要在遵照之前置疑医嘱的准确性一次,恨不得把整个科室的大权都抓在她们手里。
肖晓也是运气好,实习一开头就分到产科,还是里边最拜金懒做的护士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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