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忘恩负义,林溪不知道,但她知道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命运被别人握在手里。

四野一片寂静,就连池后的瀑布水帘也淅淅沥沥的似是静夜小雨。他拖着黑色长袍,衣摆在水中浮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搅碎了一池月光,泠泠的衬着他冷白脸上略显得妖异的笑容。

这一刻,林溪莫名觉得他就是个有些别扭的小可怜。

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呢?吓唬她?让她逃走?

林溪直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然后在水中站起来,伸出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那他们做决定的时候也没问过你愿不愿意。你想要为自己的命运争一争,有什么错呢?”

或许受伤的原因,他身体冰凉,她却是温软的。

裴夜猛地一怔,直接僵成了一樽雕塑。

林溪十分有分寸的抱了一下就退开,歪着头看他:“难道乖乖等死就对了?我觉得你已经很好了,所以不必在这种问题上纠结。”

裴夜僵立在原地,半晌,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忽然间阴沉得可怕,猛地把她按回水里,皱着眉道:“你好好修炼,不然把你丢回给离渊。”

然后转身,一步步又出了水池,在离她远远的地方打坐。

林溪愣是从那淡定自若里瞧出了几分狼狈的意味,忍不住笑了。

这灵池是沧灵谷的一处宝地,一般弟子是没有资格来的,东夷神君特批给云舒月用,实则是因为知道她和离渊的关系。

作为一个爱交际,知道天界各种大小八卦的神君,他打算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把云舒月培养成首屈一指的厉害神仙,以此让离渊刮目相看。而且试想一下,他的弟子日后成了尊上的仙侣,那他可就真的是天界响当当的人物了。

既是特批给云舒月用的,林溪也就不客气了,反正云舒月不会告诉离渊,那正好她和裴夜可以适当住个几日再说。

不过林溪在沧灵谷这事云舒月还是跟离渊提了一下的。遇到林溪当晚,云舒月就回了天界,彼时离渊正在打坐。

她急匆匆的跑到他面前,还有些气喘:“尊上,我、我看到灵溪了,她在沧灵谷!”

离渊闻言,立即起身就要出去,又被她拉住了,她一脸难过的低下头:“她一看到我就跑了,现在只怕已不在那里了。怪我没能力拦住她……”

离渊冷漠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些,拍了拍云舒月的肩:“此事与你无干,怪我没教好溪儿,她才如此不知轻重。”

云舒月低着头没说话,唇角紧紧抿起,心底只觉好笑又悲凉。

都这种时候了,他那好徒儿都串通魔族致他重伤,他还是不忍心责怪,一句他没教好就轻飘飘揭过。她的一腔真心还要继续吗?

离渊这几日诸事繁多,白日里又和天君以及众仙议事,此时有些乏,便没注意到云舒月的异样。他手掌伸开,掌心便出现一枚镜子,“这是虹镜,日后你要找我,透过镜子唤我即可。”

他嗓音一向冷淡,此时倒有几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云舒月心底冷笑却更甚了,只怕是想再看到灵溪的时候,好及时通知他,让他把她找回来。

她该退出吗?可是凭什么呢,明明是他们对不起自己!

云舒月不露声色的,将镜子接过,转了话题:“明日是我的拜师礼,你……会去吗?”

她仰头看着他,眼底有期待。离渊到底不忍拒绝,点了点头。

云舒月又连夜赶回了沧灵谷,有点不放心,她又去了趟灵池,这一看没把她气死。

林溪潜心修行看一晚上,被这充满各种灵药的水一泡,浑身舒爽,天光熹微时才爬出来,捏了个决,把衣服上的水去了,听见动静她是下意识要跑的,可一看是云舒月就淡定了。

裴夜坐在一边,无论是谁他都懒得看一眼。

云舒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冷静道:“你既还没走,便留在此处,尊上今日会来观拜师礼,届时你便随他回天界。”

她端的一副深明大义,说罢便转身走了。

林溪看着她的背影,噗嗤笑出声来,裴夜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林溪对上他的视线,笑意还是忍不住:“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想叫我走,又不敢叫人来撵我。如果我没猜错,她肯定跟离渊说在这儿看到我,但我已经跑了。她可害怕我被人发现了。”

裴夜显然没什么兴趣,不咸不淡道:“他要来,你倒是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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