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见皇上进入大殿,都急忙下跪高呼:“皇上万岁。”

武阳帝温和道:“众卿平身。”

然后在安公公和公孙剑的搀扶下慢慢坐上了龙椅。

从皇上进门起明察秋毫的段景毅便已注意到了皇上身边的公孙剑。

他虽心里疑惑但面上并未表现出分毫,表情依旧和先前一样平静如水。

皇上坐定后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目光很快落在了不远处的静阳王身上,此时这位王爷正被穆键和刘朗按着跪在地上。

只见他头发散乱,脖子上带着重枷但眼神中依旧透着不想屈服的倔强。

皇上吩咐道:“把叛臣欧阳凯带到近前来朕要和他说几句话。”

穆键和刘朗拉起静阳王推着他往前走了几米,在离皇上丈余远的地方停下,又把他按在了地上。

皇上看着静阳王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想起惨死在他手上的太后、太子和皇后,瞬间难以自制,用颤抖的手指着他怒不可遏道:

“朕已按你的要求写了退位诏书,你为何还要杀死朕的家人?朕和太后尊你为至亲对你不薄你竟能下此毒手。段将军说得没错,你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枉为人。你这条狗命就是被千刀万剐后也该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日夜承受油煎酷刑,永世不得翻身。”

静阳王对他的诅咒并不在意,而是慢慢抬起头讥讽道:“皇上绵力薄材,又怎会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老夫做这些事,是不想让欧阳家的江山落在旁人手中。你当政这些年,太后赵氏独揽大权,你只不过是一个被赵氏随意摆布的傀儡而已。如此下去,欧阳家的江山迟早会落入那赵家人手中。你辜负了先帝的期望,葬送了老祖宗的江山,要老夫看,你才是那不忠不孝之人。”

皇上见他虽身陷伶仃,但气势丝毫不让,顿时气的脸色铁青,指着他道:“朕虽然薄才,但总比你阴险毒辣要好上百倍。若欧阳家的江山落在你手中,才是老祖宗的耻辱。”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安公公和公孙剑反应很快,忙上前扶住他。

在场的众人也都吓了一大跳,段景毅忙吩咐手下去喊太医。

安公公帮皇上擦掉嘴角的血迹,低声劝道:“皇上莫要动怒,龙体要紧。”

皇上闭眼养神片刻,又慢慢睁开眼,看向静阳王,问道:“你给朕下了毒?”

静阳王冷笑一声:“才不配位,必遭其累,老夫是想帮皇上解脱。”

皇上捂住胸口,盯着他道:“朕在被你囚禁期间并未用食,只是喝了几口水而已,难道那水里有毒?”

静阳王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继续嘲讽道:“皇上终于聪明了一回,不过为时已晚。”

安公公听闻忙看向给皇上取水的那个太监。

太监见状吓得跪倒在地:“奴才有罪,那杯水是静阳王的手下许初给奴才的,奴才……奴才没想到里面会有毒。”

皇上冲他挥了挥衣袖,段景毅很快命手下将此人拿下,推出了大殿。

皇上想到了叶氏信中的话。

她说静阳王心狠手辣,手上有不少毒药,让他小心。若不小心中了毒,可以求师兄公孙剑帮忙救治。

他当时对此话并未太在意,没想到却真让她说中了。

他悄悄转头,装作不经意间扫了公孙剑一眼。

公孙剑忙俯下身问道:“皇上莫不是感觉龙体不适?”

皇上微微点头。

公孙剑边说边将手伸到桌下。

皇上会意,很快从他手中取走了一颗药丸,然后用袖筒遮面,将那颗药丸偷偷放进了口中。

静阳王看着那个太监被推出去,想着下一个必是自己,他已做好了被砍头的准备。

但等了半天,却见皇上并无反应,心头突又升起了一丝求生的欲望。

他想了想,突然一改刚才的嚣张,主动对着皇上磕了一个响头,道:“皇上,臣知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但臣临死前还有一些肺腑之言要言,否则对不起欧阳家的先祖。”

皇上道:“说。”

静阳王道:“若你我都不在人世,欧阳家的江山必会落在外姓人手中,到那时皇上便真成了千古罪人。若皇上眼中还有先祖,不如将江山传位于老夫。老夫今后必洗心革面,重振祖宗基业。”

皇上听闻怒骂道:“朕活了二十几年,还第一次见到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若朕将皇位让予你,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惨死在你手中,到时引得无数冤魂野鬼去地下骚扰先祖,朕才是真的不孝。朕宁愿把这江山让给一位英明的外姓人,也不会留给你这个欧阳家的败类。”

他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来,公孙剑忙上前帮他揉了揉胸口,他的呼吸才终于顺畅了一些,然后又接着道:

“纵观朝堂,能配的上这皇位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镇国大将军段景毅。”

段景毅听闻吃了一惊,他不清楚皇上在这节骨眼上把他推出来是何意,是真心话还是试探?

其他几位官员听了也都偷偷把目光瞄向他,只见他紧锁双眉,似乎并无太多开心,心里也都跟着打起了小鼓。

“朕说得的真心话,段将军才德兼备,朕自愧不如。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也只有段将军有能力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再创国之辉煌。”

他说到这里,又把头转向安公公道:“安公公,去取笔墨纸砚来。朕要趁着还有一口气,写下让位于段将军的诏书。”

安公公犹豫了一下,走下了台阶。

其他人包括段景毅都保持沉默,不发一言。

不一会儿安公公取来了笔墨纸砚,放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拿起毛笔,正打算落笔,突听静阳王疯了似的喊道:“皇上,这是欧阳家的江山,不能让与外姓人,特别是那个心怀叵测的段景毅,皇上要三思啊……”

皇上一挥手道:“将他拖出去,凌迟处死。”

穆键和刘朗听了迅速架起他,不由分说将他拖出了大殿。

两刻钟后,让位诏书写好了。

皇上的两只手慢慢从案桌上垂落,身子也向椅背倒去,看起来疲惫不堪,安公公和公孙剑一左一右忙扶住他。

皇上把头转向安公公道:“安公公,朕听说这大殿里已经集齐了六部大印,你去在这诏书上盖好印章,交给段将军吧。”

安公公声音哽咽道:“皇上……”

皇上有气无力道:“快去吧,朕要……看到你把这封让位诏书,完整的交到段将军手里,才能放心的离开。”

安公公听了加快了脚步,走到前方的案桌旁,从侍卫手中接过刚才收缴的六部大印,挨个在诏书上盖上了印章,然后双手向段景毅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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