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尧望的地方是一小型T台,有架三角钢琴,立式麦克风,几张椅子随意放置。趁陈一翰也在走神喝酒,翟尧起身走过去,跟乐师吩咐,乐师从后台拿来把民谣吉他。酒吧人来人往、应接不暇,有人问对方你思辨吗,对方说最近境界还差点。
指尖拨响琴弦,翟尧调整姿势,进行试音。陈一翰才匆匆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过去的?”陈氏疑惑。
来了几声淋漓的和弦试音,吸引了不少酒客的注意。
琴声悠扬,像娓娓道来的稻草堆上的故事,和弦简单,全靠低沉嗓音驾驭,就那么空灵拂过人耳,如轻铃摇响,又有思绪般的沉淀。
中国的民谣,一向都有故事。有故事的人爱听民谣,唱民谣的人爱讲故事。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听我唱着一首永远望眼欲穿的生活
唱得不可得的诚实
和失无所失的爱情
你听碎了所有人间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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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微笑一言不发
就像五十年后的那次四目相对啊
-
你蒙上物是人非的眼睛
那是没有离别的风景
忘掉名字吧
我给你一个家……”
声动梁尘,欲醉似眠,有心人为他开了几盏聚光灯。镁灯打在翟尧略驼的背上显得身形更为瘦削,文绉绉的话讲,颇为欢寡愁殷。外国酒客没听过中国民谣,国外的民谣总是轻快活泼带点小诙谐的,通常都有踢踏舞和鲜花柠檬啤酒。可中国民谣被翟尧唱出来,“自以为心若顽石,却终究人非草木”贯穿所有,婉转不直白,低沉乡思疾苦,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爱尔兰民谣,是“妹子我爱你,跟爷私奔吧!”
中国民谣,“可爱不可得,愿君前程似锦。”
众客无言,民谣萦绕耳畔,仿佛置若乡间牵起假想姑娘的手在田野里散步,一望无际的孤独和云层滚滚。有老绅士摘下礼帽,躬身递与枚自己的名片给翟尧,翟尧则笑笑示意先放在桌上,自己接着弹下去,中间是不断开唱歌的,老绅士踟蹰半晌,像意犹未尽回忆着什么,回忆老伴儿,回忆过去和兄弟酩酊大醉的样子,他拢紧西装外套,穿过坐看呆住的酒客,离开Pub。
“你朋友?”吧台后的酒保卖力调酒,间接跟陈一翰搭讪。他注意到陈一翰跟别人的眼神不太一样,“Jelly.(优秀的)”
“哼。他唱错歌了,《傲寒》不适合他的烟嗓。”陈一翰挺自豪的,把玩酒杯,“他要唱《安和桥》,不知道演唱会会被人请去开几场。《安和桥》,是翟尧唱得最好听的歌。”他思绪万千,想起久违的香格里拉客栈,翟尧跨坐在高脚凳上,有人为他打非洲鼓,那才是绝曲。
那时,于完薇在一楼客栈的角落,最靠大门的位置。丝毫不起眼,畏缩在阴影里,双手捂住嘴无声抽泣,泪眼婆娑中,翟尧隔人海望她,两两对望。这首歌本生就是献给角落的女孩的,主角就是于完薇。于完薇是抱着盒子的姑娘。
他以为在民谣里反复唱起南北的关键词就能把于完薇找回来。
找不到了,南方姑娘已经永远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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