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村房屋、街道布局与栅栏村大同小异,平房居多,尖顶房较少。我转了一圈,并没有闻到丝毫原始气息,只是有一点引起我注意。村里的房舍虽然家家住着人,却普遍比较破旧,有的窗户、门都打破了,也无人修补。甚至有的房子墙倒屋塌,房顶上露着大窟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遮风挡雨。难道说“原始”的意思是指村民的生活习惯,他们仍过着风餐露宿的部落生活,对深宅大院的农耕生活不感冒?
让人更加奇怪的是,房屋破败若此,猪舍却建得很好。区别于传统脏乱臭的猪圈,这里的猪舍虽然算不上精致,但绝对干净舒适。每家每户都有一个体面的猪舍,仿佛这里的人相互攀比的内容不是房子、车子,而是谁家拥有一个更像样的猪舍。就是这么好的猪舍,里面却并没有养猪,一家挨一家都是空的。不但里面没有,院里、街上也没有,一口猪也看不见。
哦,不,准确的说,一口活猪也看不见,因为这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卖猪肉熟制品。正房的窗台是完全敞开的,上面放了一块铺满货品的大木板,窗台上方也挂满货品。你可以在这里买到猪身上任何一个部位的熟制品,货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村里的娱乐项目基本上都与猪有关,射箭项目的箭靶是挂着的宰杀好的白条猪。村民们或者守铺位,或者组织游客,一个个脑满肠肥、春风得意,显然是受惠于猪肉经济的繁荣。
初遇诡异事件是在晚上。旅游景点的前半夜往往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但原始村一片黑暗、异常安静。白天游人如织的大街上、麦场里,现在只有我一个孤单的身影,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沉闷在我周边游走。不同寻常的处境也让我嗅到危险的气息,不由得提高警惕,摘下背后的弓箭。
转过一个街角,前面的墙头上有猪头闪没,一个下去另一个又在别的地方出现。我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是不是过于谨慎了,这一定是原始村的晚间射箭项目,射中目标多者获胜。想到此,我便放松下来,弯弓搭箭开始射猪头。
我的射箭技术实在无法让人恭维,总是掌握不好时间差,眨眼间一壶箭射没了,却一只猪头没有射着。但是既然身在景区,娱乐精神还是要有的,我掩耳盗铃、虚张声势,全当做自己还有箭,该瞄准瞄准,该拉弦拉弦,希望出现惊弓之“猪”。功夫不负有心人,瞎猫只要多溜达总能碰上死耗子,真让我射中一个。那个猪头滚落墙头时,在黑暗中拖曳出一道长长的身影,竟然像个人轻飘飘栽落在地上。
我惊疑地跑过去,吓得魂不附体,地上躺的很明显是个人。这个人头上戴着猪脸面具,离近了看觉得很假,但在漆黑的夜晚,离远了却分辨不出。我往四外看了看,初陷黑暗时的恐慌又袭上心头,这个村一定有古怪,必须立刻离开。想罢,我就根据印象往回走,却怎么着也找不到来时的路,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东闯西撞。
村北的壕沟似乎比白天宽了很多,也怪我白天没有看清沟有多深、里面都有些什么,以致于站在沟边顾虑重重不敢往外跳。我想现在肯定没有公交车了,不如往西边走走,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出路,壕沟总不能无限延伸吧。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跟两个高中同学王汉路和孔唯心走在一起,他们告诉我村里之所以没人,是因为所有人都去了西边的树林。漫天星光也没有树林里的火光耀眼,那火光红得邪魅迷人,像沸腾闪烁的鲜血,渴望光明的游客全都像飞蛾般迫不及待扑了过去。
三个肥胖的村民站在木棍支起的摊位后面,殷勤地招呼着游客、分割着烤肉。他们身后树林的枝杈上挂满了整只烤猪,外皮油亮酥脆,内里香滑软糯,令人垂涎欲滴。招待风格上他们特色鲜明,吃猪肉的视为贵客,走贵宾路线,去另一片树林品尝烤猪蹄不吃的,冷眼相对,称对方不够朋友,撵上一条偏僻的小路。游客自此分野,如麻衣教山洞的天梯,一条通向生路,一条通向死路。只不过大多数人没有楚留香的好人缘,未经警示便已走向绝路。
我们自然是吃猪肉的,在村民热情指引下,进了挂满烤猪蹄的树林。这里看来是自助餐,但我们没有交纳任何费用,有种占了小便宜的美滋滋市侩心理,直到我们在一棵大树下发现很多骷髅。意识到不对后,孔唯心自告奋勇回去探听虚实,我和王汉路继续在树林里搜寻,先后又发现几处堆放的骷髅。
孔唯心很快回来,证实了我的担心,原来村民是猪妖,全部以人为食。吃猪肉的人表面上待遇优厚,实际走上一条死路,不吃猪肉的表面上遭受冷遇,实际走向生路。他们设立壕沟的目的是消灭身体强健的人,让人类的体质一代不如一代,最终变为猪的附庸。得知真相后,我们一刻不敢停留,撒腿向北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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