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那些沉重的铆钉朱漆门,那层层阶梯,那百年杨柳,都发出历史沧桑的气味,这种冷漠的、古着的气味里,浸泡了多少蒙尘没世的器物,淹没了多少白发红颜的悲情。华桑客观地欣赏着这座皇宫的气势宏大,但也由衷同情每一个被囚禁于此的人,包括皇上、皇后、以及未来的苻琼。
“太子殿下,携吴桑姑娘求见——”轿子停在坤宁宫门前,太监尖细的传唱声从轿外传来,华桑赶紧拎起厚重的裙摆准备下轿,这时轿帘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撩开,外头的日光洒进来,苻琼站在轿外,笑着向她伸出手。
华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是皇宫里,皇上皇后就在屋里等着呢,周围还站着宫里的仆从,他家男男女女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苻琼却坚持地把手放在她面前,她只好浅浅搭着他的手下了轿。宫人们待华桑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卑躬屈膝的,没人再敢抬头看华桑一眼。
跨过三道门槛,进得内殿,却还看不见皇上和皇后,面前是一盏荷花鲤鱼的屏风,苻琼在屏风外行了跪拜礼,“儿子苻琼拜见父亲、母亲。”
于是华桑便也隔着屏风向屏风后的皇帝、皇后行了一个曲膝礼,“小女子华桑见过皇帝殿下、皇后殿下。”
皇上和皇后也是头一次见这姑娘,摸不清她对他们的态度,毕竟她身后,即将是整个碧海森林,若是政治上有什么偏见,或者她一个依仗着自己少主身份自视甚高的女子,那便不适合这样私下见面,因此先拿屏风试探一二。他们一听华桑温软的声音,和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言语、礼节,心就放下一大半了。
皇上说:“免礼。”可以听出他的声音很放松,就像一个普通的长辈一样。
皇后对她身边的嬷嬷说:“本宫的头痛已经好了,现在外面风也停了,快把屏风撤下去吧!”
屏风缓缓挪开,皇上和皇后齐齐看向华桑,不同于他们想象中的那般风华绝代,眼前俏生生站着的小丫头,就如同刚开了一个花苞的荷花,身上穿着的夜色牡丹也压不住她通身的盎然之色,最最出色的是那双碧绿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你,让你打心眼里生不出不喜欢之情。
华桑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皇上和皇后。
她看到常服加身的皇后,第一个蹦进脑子的想法是,美人!一个不逊色于她娘亲的美人!像皇后娘娘和她娘亲这个年纪的女人,已经不能只看外貌来评判美不美了,更多的是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韵味,皇后的眉眼很大气,饱满的额头,周正的琼鼻,而她静静地坐在那儿,就让人觉得她身边的空气都是祥和瑞定的,不愧是容纳天下的国母胸怀。
而皇上,也是个很有魅力的老男人,苻琼的眉眼和皇上有六七分相像,但皇上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难免脸颊有些浮肿,华桑给他扣了点美貌分,不过看得出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这么大年纪了身姿依旧挺拔,看人时目光孔武有力,几乎能把你的脸灼个窟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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