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面前那张打门缝里塞入的蓝纹白底,骑缝还盖了一半朱印的皮纸,略识几个汉字的赌档知客不敢置信地抬起手背,使劲地揉搓了几下眼皮。

待其发觉皮纸银票面额一栏中的的确确印着“见票即兑纹银十两整”这九个楷体大字,赶忙上前一把拉开门栓,满脸堆笑地招呼道:“原来是贵客到了,快里边儿请!小的提前祝您吉星高照,待会儿下场定能大杀四方。”

说完,这个知客一脸讨好地将手中的银票递还给门外正抱着膀子冷笑的华服青年。

怎料这往外递银票的胳膊还未伸直,面前那位华服青年却已不耐烦地抬手一挡:“不必,且当门包赏下好了,还不头前引路?”

这下,对面那个迎门的赌坊知客彻底不能淡定了。

要知道,这间隐藏在街底巷尾的赌坊已经开了不下五六年,那迎来送往的次数一多,知客自然见多了动辄一局下注几十上百,动辄一日输赢上千两银子的豪客,却唯独没见过杨从循这种连赌坊门槛都未曾踏过,就先赏一大笔银子下来的主儿。

“好么,十两白花花银子,随随便便当成门包,说赏人就赏下了?门外这货到底是哪里来的水鱼?这不狠狠宰他一刀,简直对不起世道良心,更对不起自家盛京第一销金窟的名头!”

心里想着,知客脸上笑意更谄媚三分:“方才竟然对贵人您言出无状, 小人活该剜了自家这对招子去,几位客官, 请!”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就在杨从循一行佯装阔佬, 于赌坊门口疯狂撒币之时,一个三十来许年纪, 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熟透妇人身上特有的妩媚风情的妖冶女子,正佯羞装恼,一半娇嗔一半嗲地伸手拍落一只偷偷伸向自己私密部位, 意欲沾光揩油的安禄山之爪。

“女人身上这点东西不全都一样?薛二咋不回家抓你亲娘去!”

那个被当众喝破企图的龌龊汉子似乎与妖冶女子熟识已久,当众被叫破阴私,居然也不作恼,反倒恬着一张胡子砬茬的邋遢脸笑道。

“只可怜咱薛二是个没娘疼的苦命孩子, 打落生起就没了娘,还是亲爹老子用筷子沾着稀粥糖水喂养大的,未曾尝过女人身上这等香饽饽似的东西。”

薛二此言一出,顿时就在四周激起一阵阵不怀好意的怪笑。

更有那卑鄙不堪之徒借机大开黄腔调侃道:“我说薛二, 你干脆就认京娘当干娘得了, 一来正好给人家当儿子养老送终,二来嘛, 也能借机尝尝这儿时不曾过口的稀罕物事儿。”

没等薛二开口搭腔, 那个名唤‘京娘’的妖冶女子顿时柳眉倒竖, 抢先朝地上猛地啐了一口:“呸,就凭他薛二那副窝囊样子, 倒贴着上门给老娘送金送银都不待见稀罕, 也配觊觎咱这如花似玉般的身子?”

那个名叫薛二的邋遢汉又怎是肯平白吃亏的善男信女,登时朝着京娘, 一拍胸脯牛眼一瞪:“咋个就不能配了?就凭俺薛二这副莽牯牛似的身板,定然能将京娘你料理地服服帖帖,不信咱就一同进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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