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敬枢喝了一口酒,神色清明了些,道“这两位是霍师叔的表公子,祝东风祝兄弟和他的夫人。”

那红衣女子笑道“原来是师叔的亲戚。”她笑的越发亲热起来“我还暗里打量好久,是哪里来的这样般配的一对儿。”

檀敬枢对着祝东风和赵幼莼继续道“这是我师妹楚扶。”

两边举杯示意,楚扶继续道“祝家嫂嫂好美呦,皮肤好的我恨不能摸一把。”

付培道“这丫头要是个男人,得让人当成登徒浪子打出去。”

付培一身白衣,自开席便一言未发,面色有些不好,一身风尘仆仆之气。

楚扶见付培终于开了口,心里松了口气,继续道“付姐夫过了瑞安就开始闷闷不乐的,这会儿笑了就好了,可不许再不高兴了,罚酒罚酒。”

说罢举杯去灌他酒,楚扶一起哄,席上的大小管事跟着一吵闹,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众人说说笑笑,霎时间就热闹不少。

倒是个暖场子的好手。

众人自然不会放过祝东风和赵幼莼两人,一场宴席下来,两人皆被灌了不少酒,祝东风给赵幼莼挡了不少酒,最后干脆装醉。

两个小厮搀着祝东风随赵幼莼回了住处,将人架到了床上,便退了出去。

小厮脚步声渐远,祝东风便睁开眼坐起身,许是因为喝了不少酒,虽然不至于醉,眼里也多了一抹亮色。

“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祝东风道。他也没说是什么人什么事不对劲,没头没脑的一句,赵幼莼却立刻会意。

“楚扶说,付培过了瑞安开始闷闷不乐。”赵幼莼道“若是因为拜祭楚夫人心中难过,那楚扶应该是说‘一路上都闷闷不乐’,而不是‘过了瑞安就闷闷不乐’。”

说话间两人出了卧房,在椅子上坐下,祝东风接过话头道“可见付培并不是因为思念楚夫人而伤心,而是在瑞安遇到了什么事。”

“我们才离了瑞安两天,该是没有什么大的变故才是。”赵幼莼道“那瑞安城里算的上是大事的,就只有冯秀娘一案。”说罢突然想起冯秀娘来,又问道“冯秀娘最后议案结果是什么?”

“没有议案。”祝东风“你才离开瑞安,冯秀娘就在狱中自杀了。”

赵幼莼说不上是难过,只是觉得一口水像是有一块大石,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才十九岁。”而后立刻调整了情绪“由此看来,付培有很大可能是在瑞安听说了冯秀娘一案才开始闷闷不乐。”

祝东风倒了一杯菊花茶递给她“冯秀娘一案已经定案,唯一不明之处就是那棺中女尸。”

赵幼莼喝了两口茶道“可别说是付二当家的心肠软,听了冯秀娘一案心生感慨,竟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她一句话说的阴阳怪气,逗得祝东风眉眼间都带了笑,而后又道“不过这只是一种合理的猜测,无凭无据,万事都有万一,该是小心查证才是。”

断案议案最忌讳先入为主,很多事情一旦先入为主,那不是也可以成了是,是也可以成了不是,难免生出许多冤案。

“明天我去找霍锋要寨中各处人手调派记录。”祝东风道。

赵幼莼点点头,道“或者明天我可以借着由头和楚扶打听打听付培一路来的境况,或许还能打听出楚夫人在世时的事。”

赵幼莼取了一个梨,抬手在头上一根银簪上扭了一下,那银簪从中间一松,露出一条缝隙,她往外一拔,竟是一把小刀。

她拿着那刀削起梨来,道“刀是干净的,你可别嫌弃。”

“怎会。”

赵幼莼边削梨边道“你不觉得檀敬枢今晚也很不对劲吗?”

“确实。”祝东风道“红罗青檀,檀敬枢与罗之岱齐名,纵然江湖中传闻青檀生性风流,不理俗事,但他好歹也是明月楼楼主的长徒,这样情绪外露——”

他没再继续说,只摇了摇头。

“下午见时还没有异常。”赵幼莼动作麻利的削好了梨,切下一块递给祝东风“从下午到晚宴约两个时辰,中间,我们能知道的,就是付培和楚扶进寨了。”

祝东风道“大概如此。”

他咬了一口梨,梨的汁水沁甜微凉,直入肺腑,却好像甜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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