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人并未放松警惕,谢微月扬唇,“不放开我,我们怎么谈谈报酬?”
报酬?
那西洋人听到这两个字,却逐渐镇定下来。
既然有所图,他就不担心自己被这女子供出去,他松开了紧紧钳制住谢微月的手。
片刻后,谢微月出现在东城坊街上。
这里与前街不同,市井喧嚣,偶有几句未经琢磨的浑话脱口而出,这繁华都城的角落恍若才真正显出几分人间世俗气。
谢微月从未来过这里,但项十娘那里曾有一卷平京城的布局图鉴,而在东城坊街这一带,有一处是听雨楼的据点。
她不能冒险将此人带去听雨楼。听雨楼声名在外,若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只有将他引入这一不为外人所知的据点,到时再见机行事。
穿过一列列低矮的房舍,微掩着的门内传出碗筷相触的叮当响,天色渐渐擦黑了。这一路走来行人渐少,也没有人发现她二人的异常之处。
谢微月心头有些打鼓,加紧脚步。
那外邦人此刻鹰隼一般的双目紧锁谢微月,她只感觉到两股冷沉重的视线直直打在她的双肩,一时间气氛微冷。
道路两侧皆是农户,却不见图鉴中供农人工匠歇脚的小茶楼。
谢微月心头嘀咕,却不好把这种情绪表露在面上,以免让人生疑。
就这样走走停停,走到那西洋人越发急躁,谢微月正打算以什么由头停下脚步,却见前街拐角处一背影十分熟悉。
那人着常服,骑着一高头骏马。
待他调转马头,谢微月再定睛一看——
是青山?
“快躲起来!”
她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下一刻青山似在巡视的目光扫过来,谢微月下意识将身后正胁迫她的人推开。
恰好在他们藏身之所二三步远的位置有一草垛。
与这家农户的后院只有一墙之隔。
那西洋人虽然对谢微月的话有所迟疑,但仍侧身藏在草垛之后。
“他是谁?”
见眼前女子不语,他有些慌张起来,举起了手中的短刃,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前与谢微月同归于尽。
“你们认识!你们……是一伙的?”
他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谢微月恐被旁人听到,引来青山的注意。
她此次出手,就是为了避开太子的耳目。
但在同一时刻,她心头的疑虑越来越重。
青山此刻,不是应随太子南下治灾吗?怎么只身回了平京,还出现在这偏僻的地方?
难道……
她转头看向那满脸警惕的西洋人,顿时通透了五六分。
谢微月眸光一闪,挑简要的话语为他解释了一番:
“我不认识他。但看此人衣着打扮可不是在这里的住户,而阁下——与我,自然也不是。”
她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西洋人蓝眼一转,偃旗息鼓。
“跟我来。”
两人顺着农户摞得高高的草垛向深处摸索着走去,
青山侧目。
就在刚才,他察觉到一道视线在他身上紧锁,而现在消失了。
想到殿下所托尚未成,自己方才在宫中被那赵贵人所缠斗,竟意外发现了江阳公主的秘密,他一定要速速把这个消息禀告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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