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墙上,逐渐显露出窗户的轮廓,天色慢慢的明亮起来,杂物间内的景象也隐约可见,少年卧地的姿势毫无改变,似乎一眼过后,生命已离他而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咿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进来两个人。

“这小子死没死啊?这一整夜的也该差不多了。”稍高的中年人抬脚轻踢了一下地上的少年,低声嘀咕着,脸上毫无一丝的怜悯。

中年人身后是一个年长些的老者,他越前一步俯下身伸手探探少年的鼻息,摇首轻叹道:“距死不远了,今天他绝对挨不到天黑,唉!可怜的孩子,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动手吧,早干早完事,回来还能补个觉。”中年人在角落里搜寻到一个麻袋,手脚利落地将少年装进去,反手往肩上一扛,迈步朝门外走去。

老者略一皱眉,伸手在门后抓过一把铁锹跟上中年人。

经过一夜的细雨,道路泥泞湿滑,老者和中年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片小树林里,中年人将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扔,有些气喘道:“就这儿吧,泥土松软好挖。”

老者手持铁锹,望着因中年人随手一扔而发出微弱呻吟声的麻袋,脸色阴沉着默不作声。

中年人不悦地看着老者,皱眉道:“动手啊!愣着干嘛?我一路扛到这里,难不成还要我动手挖坑?”

老者望着中年人道:“人还没有死,就这样活埋,有些不妥吧?”

“什么妥不妥的?这跟死有什么区别?你在这里干耗着等这小子死透吧,老子没这闲工夫。”中年人不耐烦地转身就走。

这家伙倒是个暴脾气,一句话不对头,立马回身走人。

雨天路滑,天色还尚未全亮,中年人一路扛着麻袋到这里很是劳累,老者对他就此离开也不好说什么。闷不做声了一会,动手挖坑。

泥土疏松,挖坑不难。刚把米余深的坑挖好,天色阴沉下来,眼看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老者把少年身上的麻袋取下,审视了一眼,将麻袋盖在少年的身上,自言自语说道:“天黑时我会再来,你如果能够在此前醒转过来就自行走吧!”说完叹息一声,抓起铁锹离开小树林。

空中开始落下豆大的雨滴,不片刻,雨滴密集成为雨幕,天地间除了雨水撞击物的体哗啦声响,再别无其它的声音了。

麻袋下的少年受到雨水的浇淋,从深沉的昏迷中逐渐苏醒。雨水湿透了他的全身,也同时经由他干裂的嘴唇进入喉咙流入胃部,使得他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

咳嗽了两声,再吞咽下一口雨水,少年艰难地推掉盖在身上的麻袋,缓慢地翻身坐起。一阵龇牙咧嘴后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少年身体虚弱,头脑却不笨,从身侧的坑穴和所处的地方,大致推断出发生了何事。

少年神色一黯,脸现凄楚。容身在唯利是图的陈家,又摊上势利之极的管家,自己这生性虚弱的身体,迟早有一天会被赶出陈家的大门,只是没曾想到,会先是被毒打一顿再抛弃荒野。

在倾盆大雨中,少年仰首灌了几口雨水,忍着剧痛的左腿艰难地站起,再弯腰将地上的麻袋捡起来顶在头上,左手捂在右胸一瘸一拐地往小树林外走去。

少年命运多舛,母亲因他难产而亡,不知是否因此之故,天生体弱多病身无二两力,更糟糕的是他父亲在他满四岁时也跟着因病去世,留下他一人孤苦无依地生活在世上。

其父在一户富人家作长工,因病去世后将儿子托付给另一长工抚养。长工贫穷,无妻孑然一身,勉强将体弱多病的孩子拉扯活命长大。

少年十二岁时,长工意外死亡,富人家的管家本欲将瘦弱的孩子赶出去,却又顾忌街道邻里背后指点,才让少年干些杂活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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