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敞开胸怀哈哈笑了起来,“那当然,若真是如此,我和夫人都感激不尽呢!有安然小姐做孩子的干娘,我们都很赞同。只是,安然小姐尚未出阁,这世人?”

安然知道上官敬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是,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就断了自己的这条道儿,那她今天岂不是白来了一趟。安然朝上官敬摆了摆手,“无妨,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个东西。那醋桶既然已备着,夫人还是赶紧泡脚吧。将军,我今天还有事,就不多逗留了,我明日自会再来。”

上官敬和夫人送安然到大门口,看着即将离开的安然,上官敬还是忍不住喊住了她。“安然小姐,其,其实寒协将军跟我提过你。当年之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少爷和大夫人都已故去,小姐身边又无依无靠,老师下个月的寿辰,不知道安然小姐能否回去祝寿?”

安然就等着他的这句话,从他知道她的身份开始。

“上官将军说笑了,回去?拿什么身份回去?不祥之人,扫把星吗?还是,流落在外,百里少将军的,嫡长女!”最后三个字,是从安然的唇齿间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我不是无依无靠,我有奶娘在身边,她就是我亲娘。”

上官夫人先前也听说过安然的身世,现在再一听,心中顿生怜悯之情,拉住安然的一只手,“谁敢说你是不祥之人!你放心,有我夫君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妹,我以后孩儿的干娘。”

上官敬也跟着点点头,“是啊,安然小姐,老将军是我的老师,老师其实也一直想要您回去的,上次派寒协将军过去,就是想要把你们都接回去。奶娘虽亲,可是到底也亲不过血脉亲情。你之前不是还护着小少爷和小姐了吗?”之前大门口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上官将军,你我心里清楚,他接我回去的目的,我不是傻子,那百里家的大小姐,不做也罢。至于他们两个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既然自己不争气,别人又再说些什么!”

“好了,将军,你也不要再劝我了。至少,短时间之内,我是不会改变想法的。如果将军真的感谢我,我希望将军还帮我说说话,让他们近段时间内不要来骚扰我们。尤其是百里琳琳,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做出些什么!”说到最后,安然笑笑,露出嘴里的牙齿,“小心我撕了她,我可不是吃素的!”

上官敬和自己的夫人对望一眼,心里一笑,答应了安然的请求。

安然背着自己的箱子跨上马车,撩起一鞭子,马儿就开始慢悠悠地跑起来。坐在驾驶座上,安然心里一边感叹,上官敬这条线总算是搭上了,可是又一边发愁,百里淳的寿辰,她该以怎样的方式帅气出场,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的百里家嫡长女。她暂时不回去,是因为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安然思考问题思考得太过认真,以至于都没有发现,一直跟在自己马车后面的几条鬼鬼祟祟的人影。

就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马儿已经被路中央突然出现的绳子给绊倒,马车也翻倒在地,安然迅速跳车滚到一边。她还没来得及喊声痛,眼前瞬间就出现了几个黑衣蒙面人。

安然心里暗叫要死,身体迅速在草地上往后退,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往前猛地一撒,爬起来转身就跑。可是,还没等到她跑出去多远,几名黑衣人便挥开眼前的灰尘,利用轻功飞到她身边,左右包抄。

安然见着一明晃晃,闪亮亮的大刀朝自己劈来,吓得脖子一缩,手哆哆嗦嗦的,就在她以为自己脑袋快要搬家,小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呛”地一声,远处飞来一把剑鞘抵挡住劈来的刀刃。

随即,一个白色身影闪现,“小姐先走,爷在西边的小树林等你。这里交给我就好。”风一边说着,一边游走在黑色蒙面人之间,身形矫健,婉若游龙。

安然一愣,她也知道此时她要是留下,那还要让风多分一份心来照顾自己。想到这里,于是急忙往西面跑去。等到她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司马谨面前的时候,他正一脸惬意地坐在掀起车帘的马车上,好看的一双手正在慢条斯理地烹茶。

“怎么,看本王看傻了?还是说,小妞儿沉迷于本王的美色,可觉得本王秀色可餐?”司马谨慢慢抬起头看向马车外狼狈的安然,笑得一脸宠溺。说不感激是假,可是,这人怎恁地如此傲娇自恋。

“安然谢过王爷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安然定当铭记在心。”司马谨笑出声来,这丫头倒是有趣,救了她,却只说记在心里,她是有多怕他问她要报答。

“是吗?可是,一般这种情况下,不都是以身相许的吗?”司马谨放下手中青花瓷的杯子,飞出马车外,一只手撅住安然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二人的鼻息互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毛毛的,带着点痒意。

司马谨摩挲着手下光滑的皮肤,目光炯炯地盯着安然,就像是在盯着猎物一样。安然嘴角一撇,“小女子倒是希望,只不过,就怕王爷瞧不上我这种村姑。”司马谨心中一梗,她竟然拿他的话堵他。

伸手拿下安然头发中的草屑,“那如果我说,我就是看上你这小村姑了,你打算答应呢,还是不答应?”说到最后,手指上的力道微微加大,安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做我的棋子,我许你金钱,地位,身份,尊荣,只有傻子才不会答应。”放下安然的下巴,司马谨再次飞上马车,“上来,陪本王喝杯茶。”

安然自然见好就收,现在,她还得罪不起他。进到马车里才发现,角落处摆放着一小冰碗,旁边还摆放着几盆上好的君子兰,凉气在空气中散发开来,适当地缓和了干燥的气候。君子兰开出来橙黄色的花朵似伞,花蕊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是在跳舞。

马车空间虽大,但是中间摆放着小木桌,所以再怎么选,安然离的司马谨也没有多远,但是司马谨似乎还是觉得不满,伸手一拉,安然转了两圈,便落到他的腿上,被他紧紧地圈在自己的怀里。

“刚刚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司马谨故意凑到安然的耳边,恶劣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耳垂。

安然只觉得浑身触电似的,酥酥麻麻,惊讶地转过头看向司马谨,正好对上他满是逗弄的眸子,二人鼻尖相对,“那,王爷需要棋子做什么?”

司马谨看着脸颊边诱人的红唇,紧了一下嗓子,“听我的话,取悦我,不要让我生气。”

“呵,王爷这要求可真有点儿高呢!人人都道王爷喜怒无常,最喜杀人取乐。这让安然可真有些难办。”

“那你的意思是?”司马谨逐渐收紧手中的力道,突然神色一凝,脚尖飞起,一把精致的匕首直插外面黑衣人的胸膛,红色的血液飞溅而出。

“我的意思是,答应了。”安然赶紧认怂,此时此刻,还是保命重要,况且,以她现在单打独斗,还远远不够,有这么一个霸王龙在身边作为保障,什么事情都会方便许多。

“那好,东大街的几家布坊,有一些布料因为前些日子天气原因,而被滞留,你想办法解决了。解决的好了,这几家布坊就送给你了。”司马谨松开安然,从桌上拿起杯子悠悠然地品着。

“王爷不会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吧?”安然才不会相信,他今天费力施舍给自己这么一个救命之恩,仅仅只是为了解决这种事情,所以并不急,也学着司马谨的样子从桌上端起一只杯子,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一闻,抿了一口,顿时一股香甜的味道从舌尖传至心口处,荡漾了一番。

“呵,不错不错,还不算太笨。本王是怀疑红玉的背后还有其他人,所以,你必须要在短时间之内让他现形。如若做不到,本王绝不会姑息,本王会将你送至军营,做军妓。”

听到最后,安然的手不禁抖了一下,杯中的茶水撒了出来,烫到了手背。安然赶紧抹掉手背上的水,看向司马谨,“王爷,这是敲门砖吗?”

司马谨扇了扇自己手中的扇子,一脸的不在乎,“是的。成了,你以后就是本王的棋子,本王允诺你的,也是自然。不成,你也有你该去的去处,否则,岂不是浪费了本王的精力。”

安然点点头,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何红玉一下子失宠,恐怕那晚初夜,司马谨是想引出那幕后之人,只不过,失败了。

“既然王爷看得起小女子,那小女子也定不会让王爷失望。”说着,安然举起手中的杯子朝向司马谨,一口闷进。既然他都敢用自己了,那为何自己不相信自己?

下了车,立马就有一个身着红色锦衣,绣着几朵梅花的女子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根红色阔腰带勒紧细腰,显得身段更加窈窕,更加纤细。细致乌黑的长发,同样用一根红色的丝带梳了一个高高发髻在头顶,整个人英气勃发。

“奴婢小红见过安然姑娘,爷说,以后奴婢就跟在您的身边,伺候您。”女子欢快地朝着安然一拜,眼中的疑惑和欣喜显而易见。

“小红会武,她留在你身边,以后至少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从头到脚显示你的愚蠢,给本王丢人!”司马谨丢了个自己意会的眼神给安然,恨得安然想撕了他的嘴巴。不过,这也是老天助她,缺什么来什么。

“安然谢过王爷。”这句,是打心底里的感谢,他虽然嘴毒,但是确实帮了她不少忙。他虽然在利用她,可是,她也利用了他。所以,他们之间,彼此扯平。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隐藏在心底的好感,再次升腾。既然注定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来场风花雪月也不错。

安然挺了挺自己的身板,让自己尽量威严一点,“小红,虽然你之前是王爷的人,但是现在,你是我的人。我需要你对我绝对的忠诚。”

小红抬眼看了看前面的安然,又看了看自家主子,“是,奴婢知道了。”王爷也交代过自己,跟了安然姑娘,就要像对待王爷一样忠诚对她。

“嗯,以后你我虽是主仆,但是,我会把你当自己姐妹。要是可以的话,以后我会让你脱离奴籍,并且寻一户门当户对,你喜欢的人家托付终身。哦对了,我还有一个丫鬟,现在她虽不在我身边,但是,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够好好相处。她叫丁香,是一味药草,那么,你的名字改叫白术如何?这一身红,正衬了白术娇艳的花骨朵儿。”

脱离奴籍,这是所有奴仆最想要的,最不可能实现的梦,可是,在安然这里,小红却轻易得到了这个许诺。小红扑通一声跪在安然的面前叩头,话语中满是感激,“白术谢过小姐,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和另一个小姐姐相处好的。”

“嗯,起来吧。还有现在在外面,你还是称呼我少爷吧。”安然上前拉了一把白术,虽然这里是古代,但她还真就不太见得别人对自己叩头下跪的。

想起自己的计划,安然带着白术跟司马谨告辞。趁热打铁,安然来到小河溪东,就见河边立着一茅草屋,屋前还有用篱笆围着的小院子,院子里的篱笆地上种着不少绿色植物。这让安然不禁想起白居易的那首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真是意境不错,安然在心中感叹着。推过篱笆,朝里面看去,里面传来一阵丝竹乐器的演奏之声,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安然不会唱,但是却也跟着歌声情不自禁地背诵吟咏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谁知道安然还没有背完,茅屋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粗鲁地打开,在她还没看的清楚人时,一盆凉水兜头而下,透心凉,心飞扬。

安然闭着眼睛,把额前几缕早已黏在一起的头发撩到耳边,吐掉嘴里的水,看向作恶的人,“你干嘛?!”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对我家小,少爷?!”白术刚刚站在安然的身后,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的过来,现在正懊恼自责,想要揪住面前人的错处,痛扁他一顿。

被二人这样问话,面前白衣飘飘,似谪仙般的男人,却一点自责内疚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是厌弃嫌恶,“滚!”

安然一愣,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无理的人。当初听蜜姐讲,他比较难搞,她还打算学学刘备,来个三顾茅庐的,结果这人竟然如此不识好歹,那么她也就用不着跟他瞎客气。

安然帅气地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头上的水滴随之飞溅,男人看着自己的白袍被染上点点水渍,双拳不禁握紧,“还不快滚!再不滚,我放狗要你们!”

安然双手叉腰,刚摆好了泼妇骂街的姿势,可是一听有狗,气势顿时就软了下来。

“有狗又怎样,少爷别怕,奴婢可是跟在爷的后面学了点剥狗皮的技术!”白术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安然要干什么,但是还是叉腰上前,挺了挺胸膛,一脸的警告,不要小瞧我们!

安然听白术这么说,脑子里立马闪现出正一手拿刀,一手摁着狗狗的司马谨,那画面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忍住快要笑出的内伤,眼神瞟向白术,你家爷知道你用他老人家的名号吗?

“咳咳,不错!你以为我们会怕啊!会怂的就不是男人!”安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壮胆。

男人不屑地看着安然,“蠢女人,料都没有,再拍,小心长不大。”

“你!”安然低头一看,原来那盆水早让自己的衣服湿透,也显出了里面的形状。安然赶紧捂住胸口,“闭眼!你这混蛋!我有没有关你屁事儿!”

“是不关我屁事儿,不过,你跑到我家门口撒泼,那就关我的事了。阿黄,咬她。”男人口里喊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顿时就跳出一只大黄狗,朝她们龇牙咧嘴。

安然条件反射地连忙往后退去,不注意之间还被门口的木槛绊了一下,腿脚晃了晃,咽了口口水。“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请你吃饭不成?!”男人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

安然脑子一转,看来以暴制暴对于他来说是不行的,那么,换种方法?霸王硬上弓?

想到这里,安然尽力让自己的视线忽略旁边那条虎视眈眈的大黄狗,身姿婀娜,一摇一摆地靠近眼前的男子,一手轻浮地搭在男人的肩上,脑袋靠在男人的耳边,“这位公子,小女子是有事想请公子帮忙,公子高抬贵手呗。”

男人嫌恶地推开安然,“好好说话!礼义廉耻你懂不懂?!人人都知道我从来不跟青楼的打交道,你这是故意来辱没我的吗?”

安然被他一梗,他这是在指桑骂槐,说她是青楼女子,不气不气。安抚好自己,安然重又换上一副笑脸,“丝鸣公子说笑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并不都是千篇一律,而且,如何相处,也是要看对方的,您说是吗?公子才情,远近闻名。所以,小女子还想请丝鸣公子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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