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紧了一下怀里的大石块,然后装作很自然的样子,走到那公子哥面前,突然脚下一崴,就摔在了地上。顿时,风云变幻,安然顾不得身上磕破的皮,挣扎着爬起来,抱住早就从破布里面摔出来的大石块,开始碰瓷。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控诉着面前的人,“啊啊,不活啦!杀人啦!大家都来看看呐,有钱人就可以这么欺负我们平头老百姓吗?我虽然穷,可是,这块石头,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这次本打算找个店铺卖了,好回乡下讨媳妇的,现在倒好,也不知道有没有摔碎!我的媳妇儿啊!娘啊!亲娘啊!”

这话一喊,本就缺少乐子的众人顿时就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地指着那被碰瓷的公子哥责骂。其实,这种事情,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谁对谁错。但是,对于一直受压迫,生活苦闷的大众来说,能够逮着一件事,指责比自己有钱的人,那就是天大的爽事,就跟现代的那些键盘侠一样。

暗处,风笑得直抽,“爷,没想到,咱家王妃,竟然还是个泼皮无赖,这种损招,她怎么都能够想出来!哈哈。”

司马谨瞥了一眼不远处,他是真的小瞧了她,这种人,为达自己的目的,能屈能伸,看来,是个可以好好合作之人。不过,想要得到他的彻底认可,她必须要通过自己设置的那一关。

公子哥被安然一下子抓住衣角,想扯却扯不开,身后的家丁立马上前帮忙。安然一看这架势,立马大声嘶喊了一下,然后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周围围着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刚刚那位不耐烦的公子哥也赶紧蹲了下来,“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样?你别吓我。来人,快,把这位小兄弟送去药堂。”

安然双手死死抓着自己怀里的大石块不肯松手,喘息着,“不,不,我不去。我的传家宝都坏了,我的媳妇儿跑了!我不活了!”公子哥挺着自己的肚子一直蹲着也难受,便换成了弯腰俯身看着地上耍赖的人。

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说该怎么办?”安然手中一松,终于说到重点了,也不枉她演了这么久。眼珠子咕噜一转,抱着石块从地上站了起来,只不过依然是佝偻着身子,将戏进行到底。

“公子,我这石块,你可别看着丑,这可是我传家宝。现在被你摔坏了,你得陪我。”安然将石块推送到公子哥的面前,想要先试探一下,他到底识不识货。

公子哥还没有开口,倒是身后护主的家丁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刚刚我们少爷是好心,可是,现在你竟然还敢拿着这破烂石头来讹诈,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闭嘴。”公子哥怒喝了一下身后的下人,仔细地看着安然手中抱着的石块,只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兄弟,你一直说这是你的传家宝,可是,恕在下眼拙,不如小兄弟就提点提点我吧。”

安然一见他果然上当,顿时来了劲头。一副教书先生的样子,“你可别看它长得跟个丑八怪一样,可是它的内里却是上好的翡翠呢!你看看,这么大个的翡翠要是切开,我得卖不少钱呢!现在倒好,被你撞的有个地方都磕坏了,价钱上都要大打折扣了。”

“翡翠?你是说这个里面是翡翠?”富家公子哥有点不相信,疑惑地再次打量起石块来。

“对,这石块虽然皮比较粗,但是皮色灰黄,裂纹比较少,是满绿或者夹绿之高翠品种,很少含有杂质的。但是这东西产量少,所以,我这才宝贝得要命。”安然指着手中的石块,一一向对面的人解释。

公子哥果然就来了兴趣,“这,眼见为真!”安然一笑,她之所以挑从赌坊出来的人,就是抓住他们一点,爱赌博的心里。“当然可以,只不过,我这石块要是切了,岂不。。。”

“这样,我以500两买下这石块,然后再切,小兄弟觉得如何?”公子哥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500两的银票递给安然。

安然爽快地接过银票塞进怀里,然后一手搭上公子哥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表情,“既然这样,也算是我们有缘。你好,我叫董大,交个朋友如何?”

“好啊,在下东方瑜。”

“哎,不过,要是切出来的玉石不止这个价钱,我岂不是要亏死了。”安然打断正在自我介绍的东方瑜,一脸哀痛可惜的模样。东方瑜好笑地看了眼钻进钱眼儿里的安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要是不止这个价钱,我补给你,怎么样?”

远处,风看着自家主子,“爷,看样子,王妃对这赌石倒是也有研究。只不过?”

“你也怀疑?”司马谨打开手中的折扇扇了两下,“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教她这些,风,让府里的人准备婚礼,透风给将军府。哼,我倒要看看,百里老将军这回是不是还会护短?!”

“爷,你这是?”风有点疑惑。“既然弄不清楚底细,那还是放在身边看着。”合上折扇,“走,去看看。”

安然一副奸商得逞的模样,随后和东方瑜两人一起找了家卖玉器的店,开始切玉。切玉的是个姑娘,年纪看上去不大,但是手法却十分老成。

她手起刀落,一点一点地挨着皮壳切着,不久就看见冒绿了。随后切玉的姑娘更是切得小心翼翼,脸颊两边的鬓发掉落下来,更是温婉可人,“这应该错不了,我虽然切毛料不少,可是也很少见到这种,应该是抹岗不错了。抹岗本来产量就少。”

安然看着满眼的绿色,心里的大石头也是落了地。她曾经在电视中看到人家赌石,后来自己也在书中了解了很多知识,看来,今天终于是派上用场了。切出来的翡翠原石,含有的杂质很少,是满绿的高翠品种。

“怎么样,东方公子,我说的不错吧,我家的传家宝,可是不止这500两吧。”安然高昂着脑袋,手一伸,准备要钱。东方公子不觉好笑,“你啊,好,这里是1000两,够了吗?”

颠了颠手里的银票,放在鼻尖底下一闻,满是香香的钱味儿。安然也知道,虽然这是翡翠,只不过还是原石,没有加工过,没有这么值钱,所以,东方瑜是多给了自己。

“谢了,下次,我们再合作愉快!”安然麻利儿地把钱收进自己的怀里,看着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钱不外露,安然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她今天还要去一支情看看情况,现在她有银子了,要是可以的话,最好能盘了一支情。只不过,在去一支情之前,她打算先去趟府衙,一来敲打一下刚刚那些目露贪光的人,二来,屋后的那座山,她要买下来,看来那山里头有不少宝贝,可千万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东方瑜把玩着手里的原石,呵呵,刚刚那位姑娘真是有趣。不过,当今这世道,懂得赌石的姑娘却不多,附耳在手下的耳边嘀咕了一句,把原石递给刚刚切石的女子,“这位姑娘,还要麻烦你,帮我把这原石打磨出一副上好的耳坠,项链,可好?这是500两定金。”

切石女子笑意吟吟地接过定金,“东方公子果然大方,这京城第一富商就是与寻常人不一样。”东方瑜摆了摆手,“不提也罢,我今儿这是刚从赌坊出来,手气不错,赢了点儿,这不,都送出去了。”

巷子处,“爷,那东方瑜是京城第一富商的大少爷,出手阔绰,广交好友。爷,这人,对我们日后会有所帮助。”风看着不远处大腹便便的东方瑜,眼中满是算计。

“庄里最近的生意被抢了不少,这东方家在经商方面确实有一定的实力。风,前几日你不还是说,因为梅雨季节,布坊的布料都搁置了,过了流行时日?”司马谨转头问风,得到肯定之后,又继续说,“把这问题丢给百里安然,让她帮忙。”

“爷这是?”“盟友,她有经商的头脑,在一方面可以拉拢她,另一方面,可以利用她制衡东方瑜。东方瑜对她有意思。”“呃,爷。”风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这王妃都被别的男人惦记上了,主子竟然还想着利用这层关系,这样的脑回路,他有点跟不上。在心里默默地为百里安然哀叹一声。

安然向衙役打点了一些酒钱,说明了来意,顺利地见到了县官大人。

“听说,是你找本官?”县官周大人坐在书房,上下打量着安然。安然两手抱拳,单膝下跪,“启禀大人,草民董大。因为私事,叨扰大人之处,多有得罪。”“起来吧。”周大人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安然看了一眼面前的周大人,似乎这人没有多少耐性,也不兜圈子。“大人,草民家屋后有一座大山。因为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对大山也是多有感情。现在,草民想向大人打听一下,这山的地契是否还在官府的手里?”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要这地契?”周大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安然。

安然抬头,也不否认,“是的。草民正是这个意思。”

“这山的地契确实还在府衙,只不过,本官不是很明白,这山上虽然有不少药草,植物什么的,但还不至于到要让你花价钱买下。平时,你们上山采东西,官府也不会阻拦,你为何还要将之买下?”

“大人,恕在下暂时还不能说,这是个秘密。”“放肆!”安然话音刚落,周大人身边的护卫顿时对她横眉怒目。周大人阻止了护卫接下来的动作,抚摸了一把下巴下面胡须。

周大人笑眯眯地看着安然,“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有点意思。这地契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本官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大人是想说,即使买了这山头,但周遭百姓上山采东西,还是要多多准许的,是吗?”安然望着周大人,说出他的目的。周大人点点头,“不错,你果然聪明。”

安然笑着摇摇头,“大人,请恕草民不能答应。毕竟,这是我花钱买下的,那这山就是我的私人财产。我要是不阻止他们,我怎么赚钱呐。”

就在周大人准备开口之际,安然又继续接着说,“不过,我要开发这山,我到时候倒是可以请周围的村民来帮忙,按日给他们发放工钱。其实,大人,照我说,这世道,没什么比揣着钱更来得实惠的。他们上山采东西卖,并不能换取多少钱财,但是每日都能够有几十文钱进账,这倒是不错的。大人觉得呢?”

周大人眯着眼睛笑了,“好小子,我也不去管你开发山头准备干什么,毕竟这是你自己的生财之道。要是这城里要是多了一个像东方家的纳税大户,我还是很乐于看见的。对于你说的工钱,本官倒是希望你能够兑现。小友,你很合老夫胃口,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安然听着周大人幽默的话语,对于这老头,精明,看破却不说破,也很合她的胃口。本来自己还打算多来官衙走动走动,方面自己以后行事的,现在,更是求之不得。

安然花了800两银子,拿下了屋后大山的地契,开心地在上面亲了两口。可怜自己刚刚鼓起来的钱包,顿时又憋了下去。不过没关系,想起自己以后就可以开赌石坊了,可以赚取更多的金银,又开心的不得了。

待安然走后,周大人这才悠悠地转向身后的屏风,“出来吧。”来人自顾地端起桌上的杯子,一点也不客气,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老师,原来您才是奸商啊!”

周大人满目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谨儿,为何要为师帮她?还是说,这是谨儿的又一红颜知己?”

司马谨手指敲了一下桌面,并没有回答。而是身后的风代替了他,回答道,“周老师有所不知,这位,是我家爷未过门的王妃。”话刚说完,就遭到了司马谨的怒瞪。

“哦,是吗?谨儿,这是有喜事,却忘了老师啊!哎,可怜可悲啊!”周大人摸着胡子,满脸委屈的小表情控诉着司马谨。司马谨一阵头疼,他虽是皇家四皇子,可是,因为诸多原因,他并不受宠。这周大人就是自己曾落魄时,接济自己的人,并教导自己读书识字做人。这个老顽童!

“老师,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谨儿一定不会忘记老师的。只不过,还不到时候!”司马谨这话,说的有些沉重,周大人目光复杂,他向来都把司马谨当作自己的孩子,他清楚地知道司马谨内心的渴望,可是同时也知道,他作为皇家子嗣,这种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

“怎么说?这位,难道就是圣上赐给你的正妻?目的摸清楚了吗?”谈起正事,周大人也转变了脸色。

“哼,本来是想要借此试探一下我们。不过,却让百里老将军家的老太给阻止了。二房不同意将女儿嫁给我,所以将在这里的,大房的长女接回去,跟我成婚。”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周大人一听,气得直拍桌子,这也欺人太甚了。这大房的长女为何在这,当年他倒也是听了不少的闲言闲语。

司马谨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老师何必为此动怒。这也正好,借着此事,让那个多疑的人放下戒心而已。这不受宠的女儿,反倒是帮了不少忙,况且,在我的眼里,她倒是比那百里琳琳有趣的多了!”想到这里,司马谨不禁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大人想起刚刚安然那丫头,倒也赞同司马谨的话。“是不错!我虽然是看着你的面子,才给了她这个便宜。不过,倒也确实是个人精。哈哈。要是真的是谨儿的良人,就好了。”

这厢,安然从府衙出来,果然那些刚刚跟着自己的臭虫自动消失了。摸了摸鼻尖,脚步一顿,还是转弯去了嫣花楼。对于刚刚进城时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她有点难以置信。

不知道为何,心里得知,那样备受宠溺的头牌,一夜之间,不知为何,从云端跌落地狱。四王爷,司马谨,那个不长情却又滥情的男人,似乎总是让她的心里没有来由地咯噔一下。

想起昨日那样近距离的靠近,好似还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男人味道,脸颊不自然烧红。

来到嫣花楼,老鸨早早地等在门口瞭望着。安然抱歉地朝老鸨抱拳,“妈妈,真是不好意思,在下路上有事耽搁了。还劳烦妈妈在这风中吹了许久。”

老鸨轻轻摆了摆手中的帕子,一阵香味四下溢了开来,安然差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无妨无妨,董公子,经过昨天仔细考虑,我觉得,公子的提议,我接受了。以后,我们还要一起数银子啊!”虽然已经知道安然是名女子,但是,以防人多口杂,所以老鸨还是以公子来称呼安然。

看着面前的两份纸上,各盖着两个人的大拇指红印,这一合作总算是尘埃落定。安然紧张的心,这个时候也得以回归。

最近,她就像是开了挂一样,牛逼哄哄的。但是,她也知道,这些古人,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傻,要是不真拿点真材实料出来,她们即使现在合作了,也总有撕破脸的那一天。

仔细地收起自己的那一份合同揣进怀里,在老鸨的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话。老鸨听完安然的建议,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安然,嘴巴张得老大,恨不得吞只青蛙进去。要知道,她面前现在站着的人儿可是名女子!

“呃,董,董大公子真会玩儿!”说完,还竖起大拇指比向安然。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的安然,这会儿,终于轰的一下,耳朵也开始发烫。连忙摆摆手,“妈妈,我这还希望,我和你的合作,仅限于我们之间知道就好。我是幕后,不想别人打听到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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