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已经探过了,里面没有机关。”
秦言暗自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灯笼,飞身一旋落在石阶上,然后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去。她一手持剑,一手提灯,清瘦的身子形单影只,像是跨入幽暗的黄泉。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终是到了石凿的密室,里边只有一张石床,床上有一口打开的大箱子,似是用长兵器试探过是否有暗器,里面的金银珠宝都被搅乱了,而用白布细细包裹的是一叠书信。除此之外,特意打造的凹凸墙壁里也塞着许多竹简,看来这里果然是王天青的秘密花园。
秦言走过去,把灯笼放在石床上,自己却随意抽出一册竹简来,大意浏览,上面是王天青秘密购置的田产。她觉得无聊便又塞了回去,随手抽出另一卷,摊开来看又是些家长里短的关系,其中不乏与某些武林门派的灰色交易,也有同哪个美艳女侠之间的风流往事,甚至还有收受朝堂官员金银替他们铲除异党之举。
“呵,都是些道貌岸然之人。”秦言不再看这些竹简,把注意力集中到被白布精心包裹的书信上。她想,已经放在这般隐秘的密室了,却还是要层层包裹,想是特别重要之物吧。便随意抽了一封出来,借着微光一看,上面写到:
“茵茵,展信佳。
与你不见已三个月了,想的我每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听隔壁的酸秀才说什么一天不见就像隔了三五年,这样算下来,我们应该也有几百年没见了吧……”
秦言不自觉的抖了抖肩,想这五大三粗的镖头居然还会写这么文绉绉的情书,比之那些武林世家的公子少侠写给阿芷的也不遑多让。果然,这个情字之下,所有人都是同一个脑子。
秦言把手中的信纸折好了放回信封中去,又拆了几封,竟都是写个这个“茵茵”的情书,想来王天青是爱极了这个女人吧。也不知道现任的王夫人闺名是否叫茵茵?
这样的八卦秦言并没有兴趣去了解,又扯了几封出来,猛然瞧见一封写给茵茵的书信上这样到:
“茵茵,见字如晤。
再等我几天,我接了个大单子得去长安一趟,等我完成任务回来我就娶你过门。你说你喜欢长安井巷的繁花似锦,我就带着各色花种来;你说怕我刀尖舔血遭人陷害,我答应你,等做完这一票就老老实实的开镖局,再也不插手这些破事儿。茵茵,你同我儿子一切都好。”
秦言看看信上的时间,恰是十年前。不知怎的,她的心猛地一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凡响之物,心有所感的又去翻找与此信息有关的信件。
果然,她又看到了一封:
“茵茵。
长安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真是出乎意料的冷,我差点儿就在西市的茶摊冻成了孙子。
茵茵,你还好吗?算算日子,我们的儿子应该再有四个月就出生了吧?放心,我一定会准时回来的。后天就准备动手了,不出意外我十天之内就能风风光光的把你接回家了。等我。”
十年之前长安城的第一场雪么?秦言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到那鹅毛般的雪花,一闪一闪,就像是柳絮,纷纷扬扬的坠下来,带着逼人的寒气。她那时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姑娘,披着同雪一般颜色的斗篷在长街上咯咯的笑,而她身旁,仆人打扮的少年在她头顶撑着油纸伞遮住落下来的雪花,温声道:“大小姐,回去吧,担心着凉了。”
思绪到了这里,秦言拿信的手猛然一紧,刺啦一声,被她从中划了个大口子,又被紧紧的揉成一团。她睁开眼来,急速的吐纳,这才平复下心情,才能够继续推算信上所说的时间地点。
下雪后的第三天么?长安城西市的茶摊?
“呵呵,呵呵……”秦言捏紧拳头,指甲刺进肉里,她又松开,抓住石床的边缘,用力,隐忍,终是红了眼发出咯咯的怪笑。然后,她把这封信揣进怀里,右手握着剑,左手运气往石床上一拍,只使了三分力道,击得床上的东西悬空一震,连灯笼里的火都被灭了。她在黑暗中无声的笑,咧起的嘴角像是恶魔杀人前的鬼魅阴邪:“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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