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出了密室之后便径直去到关押王天青妻儿的地方,而她那一身恣意的杀气像是山谷中源源不断喷涌而出的瘴气,骇得属下人大气都不敢出。
秦言捏着焦尾站在那孤儿寡母面前,面色凌厉,尽显杀伐之气,但看着那十来岁的男童因为恐惧而白了脸不断的往母亲身后退时,她又于心不忍把浑身的杀气倒了回去,尽可能的和颜悦色的问:“十年前,王天青给你的信里有没有提到过他在长安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王夫人淡漠的看着秦言,眼里是杀夫之恨和无力报仇的心酸。她把孩子往自己身后一藏,站起身来平视对方,笑道:“你杀了我的丈夫,还想来我这里问他多年前的行程么?”
秦言心里一怒,右手里的焦尾一抖,但没等长剑出鞘,她又用左手按住剑柄阻止自己冲动行事。她把手肘向上一抬,做了个威胁的手势:“你觉得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还可以和我说不么?”
王夫人冷笑一声:“那你杀了我,我正好要下去陪他。”
秦言皱眉,神色也冷了下来:“你想死么?呵,”她冷哼一声,“我是南夏门的杀手,不是保安堂的善人,你若不能如我的意,那么,我也用不着跟你讲先礼后兵。”她手腕一翻,未出鞘的焦尾搁在王夫人颈上,在王夫人闭眼准备引颈受戮之时,她又冷笑着手腕一翻,顷刻之间剑又搁在了那男孩身前,她说,“江湖上有人称我是妖女,妖女就是……你想死,我就硬要你活;你想他活,我就……阉割了他让他长命百岁。”
王夫人脸上的肌肉都在发抖,那男孩儿也吓得直哭,但因为脸上横着长剑连哭声都哽在了喉咙里。
秦言的剑往下挪了半寸,道:“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我没什么耐心。”
王夫人终是妥协了,把男孩抱在怀里,问:“什么信?”
秦言把怀里的信递了过去:“十年前,他写给你的。你不就是茵茵么?”
王夫人快速浏览了一遍,疑惑道:“这信……”她的唇灰白了,哆嗦道,“不是我,不是我……怎么会是她,怎么会呢……他骗了我十年……十年啊……”
秦言实在没想到王夫人会是这个反应,看着面前这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捏着信纸抱着儿子哭得梨花带雨,她一时也没辙,只能傻乎乎的等着。等对方稍微平静一些,她才递出一方手帕:“这信,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他那时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这封信,根本就不是写给我的。”王夫人告诉秦言,这信是写给她的双胞胎姐姐卫月茵的,而她叫做卫玉茵。虽然两个人都是茵茵,可这封信却是写给月茵的,后来因为难产而死的姐姐。她本以为那个大她一轮有余的男人爱她的姐姐,同时也是爱她的,可他留下的字里行间都是昔日写给难产而死母子不保的姐姐的。
秦言没想到一封情书后还会有这样的隐情,也不愿深究人家的家事,在搞清楚收信人的确不是王夫人之后也不再纠缠,只是执着于王天青的任务是否跟当年杀自己父亲之事有关。王夫人回忆良久才道:“我不知道他和杀你父亲有没有关系,但我似乎听他说过,这个任务是蜀中的朋友交托的。”
秦言要再问,王夫人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也不说什么了,只等着自己去蜀中调查一番了。然而晚饭的时候,刘管事来通禀:“门主,王天青的妻儿自尽了。”
秦言心中有点儿憋屈,突然有点儿心疼。十年前的自己,丧父灭门,与母亲和妹妹一起颠沛流离。若是没有洛远道相救,或许她们也早就踏上了忘川了。
然而,就在秦言的悲伤梗在心里无处发泄的时候,有不速之客到访。
夜半三更时,乌云蔽月,刚刚被血洗过的振威镖局一片死寂,连狗叫声都听不到。可就是这么血腥的宅子里,天残派的人却驻扎在此,而现在,却都已然入睡了。
一个黑影从墙头翻了过来,落地的时候似乎有些不稳,左腿踉跄了一下。但那人习以为常并不在意,竖耳听了下动静,这才又继续往前,看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应该是要调查偷取什么东西。
然而,这人很不走运的遇到了秦言。
秦言向来眠浅,又因为某些原因伤了鼻子嗅觉不太灵敏,这才没被迷魂烟迷倒。而当那黑衣人蹿到院前的时候,还没看清方向,便见一把长剑咻地从暗处飞来,若不是他躲得快,怕早就被剑刃割喉了。他闪躲之时扭倒在青石板上,再抬眼时却见一着灰衣的女人左手握着木制的剑鞘从一旁飞跃而来,然后刷的划过他胸前,几乎是同时,她脚尖轻点一个旋身,方才掷出的长剑已然握在手中,随即便是银光四闪,就像一条银龙从眼前飞过,所到之处必是要拔毛留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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