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浅浅笑道:“何妃宠冠六宫,终究也不过是个后宫宠妃,对于咱们这位少时便饱经南征北战,从马背上长大的陛下而言,如果何妃真的犯下滔天大罪,皇帝势必不会饶她。可是一个后宫妃嫔能有什么犯错的机会?无外乎蝇营狗苟、妇人之斗。再怎样胡作非为,也只是在萧蔷之中罢了……而陛下真的会忌惮的人,其实是她的父亲,中书令何操。”
“忌惮?”霍政青犹疑地道:“可是陛下宠信何操,人尽皆知,即使何操多有笼络人心之嫌,陛下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陛下若真有忌惮之心,何操在朝何以至于如此游刃有余?”
黎默唇边浮起一道冷笑,“连兄长都能看出何操在朝拉帮结派、笼络人心,难道陛下身为执政者会看不出吗?只不过当年党争之后的朝局巨变,新帝登基后好不容易发展了一批七年前追随辅佐的老臣,但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罢了……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却是陛下始料未及的。之所以陛下传旨秘密查办此案,实际上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好接替的人,不愿掣肘何操,以至于因此乱了如今草草稳定下的朝局。”
闻言,霍政青皱眉道:“所以,单凭一个欧阳准,我们根本难以扳倒中书令何操?”
黎默眉睫微垂,搭了搭手道:“现在还不到扳倒他的时候。”
“你此言何意?”
“欧阳准向来与何操关系密切,这事情满城皆知,皇帝又怎会不知?对于何操的种种劣迹,他视而不见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惧怕当年登基的秘密被公之于众,况且何操的办事能力确实很强,皇帝当然不舍得将他作为交换,所以今日皇帝召兄长进宫,实际上就是想提醒你把案子向该审的地方审去,不该审的万万不可碰触。”
“其实我大概也明白陛下的意思,”霍政青眉梢稍解,淡淡道:“如今卷宗明晰,这案子虽然未审,但民怨沸腾之至,到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不容置疑的铁案。”
黎默笑道:“对啊,所以今天皇上召见你的本意也在这里。”
“欧阳准我已经指派查鉴司的人到暮州押送,只是……”说到这里,霍政青突然迟疑了一下。
“兄长是在担心何操途中的性命安危吗?”
霍政青果断点头,“正是。”
“怎么?欧阳准犯了这么多事,就算平安到京审案定罪,必然也难逃一死。如此说来,他在哪里死不是死?有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霍政青眉梢一垂,登时有些苦诉之意,刚要愤愤不平,当即望向黎默温和如月的眼睫,整个人瞬间垮了下去,声音马上低了下来,“陛下今日已经因为此事狠狠地痛批了我一顿,如果再因为查鉴司的责任把犯人半路押解死了,那我干脆退居回府,做个清闲小侯爷岂不更好?”
“兄长想做个闲散侯爷,我当然也不会拦着你。”黎默诡秘一笑。
“你可别再取乐于我了!”霍政青快速道:“要是欧阳准真的死了,最后问责之人也只会是我。”
“兄长怕了?”
“怕倒不至于,如果最终结果尽如你意,我倒是愿意为你付出一切,”霍政青静静喟叹一声,眉睫微垂道:“只是现在帝都,能帮到你的人并不多,如果欧阳准死在路上,那么得益者反倒成了那两只大老虎,如此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兄长多虑了,”黎默饮了口白茶,淡淡地道:“请相信我,欧阳准绝不会死的。”
“我当然相信你,”霍政青目光犹是笃定,“可是我总该做些什么,以确保万无一失吧?”
黎默抬眸,冷冷地道:“路途遥远,好好照料,别让他病死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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