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高末推辞不过,只得委屈遵命,准了梅如雪,开了京兆衙门的府门升堂问案。
高末是极聪明的人,他当然清楚私自压下此事,最后承担责任最大的就是他自己,与其得罪圣上,他当然毅然决然地就选择了放弃欧阳准。虽然高末言语中依然多有推诿遮掩,但最后还是规规矩矩地立了案。
在所有人的眼中,梅如雪报案这件事都无外乎是一件突发事件。谁能想到一个偌大妓馆中的风尘女子,竟是当年暮州梅大善人最钟爱的女儿……
世事变迁,过往无痕。
黎默从京兆衙门旁听后出来,立在府门之下,首先与梅如雪告辞,接而在个无人的角落里,对霍政青低声地道:“如此一来,兄长的麻烦可能少不了了。”
皇帝既然是密诏查案,很显然不愿将此事公之于众。
一来,暮州府司是由朝廷亲自委派,所有派去的官吏名单最终都经皇帝之手审核,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皇帝当然会觉得有损皇家颜面。
二来,何操与欧阳准之间的关系皇帝同样心知肚明,乃至于何妃屡次在皇帝面前为欧阳准说情,皇帝哪怕听烦了,也未曾当即动怒。
那么在皇帝的心里,他当然也想将此事大事化简,小事化无。
霍政青明白这一点,所以只需黎默三两指点,自己便跟着思路也可以思索下去,只不过这些思忖比起黎默还稍欠周全了些,神思微收,他最终淡淡地点了点头。
暮州府司欧阳准的案子经高末之手在京兆衙门立案后,第二天帝都下了一场急雨。
急雨往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雨过天晴,中御司一名年轻公公焦急的步子轻踩在初晴时的水洼上,“啪、啪、啪”。
这名公公步子最终停在了冠军侯府。下人通报后,霍政青赶忙出来迎接。
“霍侯爷,陛下有旨,命你火速前往武英殿面圣!”
霍政青心中微怔,一面领命一面还不忘暗自钦佩黎默的未卜先知之明。
事不宜迟,冠军侯府前备好马车,霍政青又换了一身端庄朝服,气度翩翩地坐上马车,绕过玄武门进宫而去。
步入金殿,远远的御案之后,普天之下那位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正目色肃然、脸色沉凝地端坐在龙椅上面。
柳公公伴在一旁,拂尘一挥,霍政青便映着跪下行臣礼,一字字地道:“臣霍政青,参见陛下。”
皇帝本来扫起面前的几份奏折漫无目的地略了一眼,听霍政青执完礼节,这才将几份奏折甩在御案上,冷冷地道:“霍政青,亏你还是霍府后人,承袭冠军侯这天下第一侯的爵位……可是你这是当的什么差?朕下的是密诏、密诏!你可倒好,弄了个满城风雨!”
“请陛下息怒!”霍政青赶忙跪下,面对皇帝的震怒,霍政青其实在家中早已准备多时,该说的话也都在脑子里早早地打好了草稿,很快便开始解释起来,“这报案人梅如雪的父亲梅墨轩,乃是先父的故交,而这梅如雪来到帝都已有一年过半的时光,奈何官官勾结,冤情难报、不达天听,臣确实看不下去,念及梅大善人的旧情,才起恻隐之心稍帮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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