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她,无限爱意自少年心底蓬勃生长,炽烈如日,又温柔似海上明月。

滂沱大雨把尘世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祠堂中的烛火似感应到波动的气象,飘摇不停,那光映在男人沉吟的脸庞上,忽明忽暗。

“这事有蹊跷,前次两方还有来有往,这次却兵戈相向……”

夏伯涛眼睛微眯,思虑着平阳侯府和桂堂东之间关系的巨变,是什么原因能让两方翻脸?难道是夏知茹妄图拉拢桂堂东,以便辅助祁嵘登位?

这个猜想马上被他挥去,不可能!桂堂东不会那么蠢,圣人正值壮年不说,就说桂堂东奸猾狡诈的秉性,没有收到实打实的利益,他绝不会轻易出手。

思虑良久,仍是想不出头绪,罢了,他们两方的事,与夏府无关,只在暗处看戏便可。

他转过脸,嘱咐宁六:“让他继续监视着,不要泄露身份。”

宁六颔首应下,继而语带嘲讽之意地说:“那个叫阿利的侏儒一死,桂堂东的左膀右臂算是断了半边。”

夏伯涛却微微一笑,目光深长,“狡兔三窟,他坐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多少人想要他死,却无一人得手,你觉得他有几窟?”

朝臣皆知桂堂东是靠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上位的,他是个樗栎庸材,德薄才鲜,他们都瞧不起他,且他为人飞扬跋扈,态度倨傲,更加招人厌烦,偏还讨圣人喜欢,可众人对此却无计可施。

“是属下想得太过简单了。”宁六低首。

夏伯涛摆摆手,笑道:“你还年轻,对自己无需过于苛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看的东西就会更远,想得也会更周全。”

他说着,拍拍宁六的肩,宁六低着头,眼睛由下往斜上方不动声色地觑他。

忽然,夏伯涛侧头说道:“了事后,务必把那个人处理干净。”

宁六连忙垂下眼,拱手,“属下遵命。”

……

“我以前都不知道他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唉被蒙蔽得……”哀叹的声音低哑中透着沧桑。

轮椅上的中年男子眼眸微睁,意态怡然地拿起一根筷子敲击酒盅,一声短促的清音飞出。

宁六坐在他对面,执着酒杯小啜,“师父,若不是你把我送到他身侧,我也会被他蒙蔽。”

夏伯涛的慈眉善目就像是他给世人的一层伪装,他借此游走在皇权和世家门阀之间,不与一人交恶,也不参与任一党派,好似无心权势,但事实上,他永远站立在高处。

男子闻言,轻轻一笑,平庸的面容挥洒出豪迈意气,调侃道:“他最厉害的是笼络人心的本事,你可别落入他网中,我还想活着见到小阿辞呢!”

明明是笑言,宁六却触到了其中的伤寒滋味,他想说,除了小阿辞,还有你的小鱼儿呢,可他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只是强颜欢笑地道:“师父放心,小叫花哪来的心能给他笼络。”

男子嘻嘻一笑,拿着筷子在指间转了几个圈,“什么小叫花!你姓宁,名归,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宁六翘起二郎腿,露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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