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道昆吾剑?”烈曜阳面不改色,仿佛仍是那个立于千军万马之中从容淡定挥斥方遒的王者。

“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三十年前,我还是个小学徒,是我师傅历经数年锻造出昆吾名剑。三年前,我在北地戍边,那时我有幸再次见到昆吾之剑,它持在威名赫赫的晅王手中,在有戎大军之中砍削无数敌人头颅,便如切西瓜一般。今日若能再见一次昆吾名剑,我当死而无憾!”老铁匠热切期盼的双眼,瞬间明亮炫目如同炉中炽热的烈焰一般。

烈曜阳默默解开包袱拔出昆吾剑,双手持剑递向他。

老铁匠慌忙抹净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昆吾剑,炙热的眼神自剑柄缓缓移过剑锋,他慨叹道:“昆吾名剑,是我师傅穷其一生最为得意的作品。”

“名剑尚在,可叹昆吾之主如今生死不明。英雄末路,宝剑锋藏,从此便再无名剑......”忽然传来一个汉子粗嘎的嗓音,那声音厚重如缓缓倾注的铸铜之水一般,即使蒸腾沸热,却无波亦无澜,如同凝固了时光。

烈曜阳面色戚然,他转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仰望万里晴空。

说话的精壮汉子三十上下,赤膊之上满是虎豹刺青。老铁匠转身斥责他,“虎子,当着客人的面不要乱说话。”

若瑾见烈曜阳默立窗下,知他忆起过去,心头涌上一阵辛酸,勉强笑道:“师傅既能铸就乌晶之剑,假以时日必能铸成不逊于昆吾之剑的名剑。”

“名剑十年成,直为斩胡虏。如今英雄不在,空有名剑奈若何?”虎子双目蓄泪,仰天长啸。

一时间所有的铁匠齐齐低声吟诵:“名剑十年成,直为斩胡虏。”偌大的冶炼坊里粗哑的低音便如汇集一处的洪流,滚滚奔驰在每个人的心田。

若瑾徒然想起郴州街头的说书人,他们离开酒楼茶肆,蹲在街边巷角窃窃私语:短短三个月煜皇驾崩,幼子即位,柳国丈腿疾日重卧床不起,圣煜太后把持朝纲,不仅提拔柳霖为神护军大都统,还在各地大肆任用柳氏族人培植羽翼搜刮民财。傅相领监国之职后屡与柳氏意见相左,更是纠集一众朝臣时时弹劾柳氏族人,名为政务之争实成两派对立之势。

煜国朝内分立两党明争暗斗,各地官员趁机圈地强抢民女劫掳钱财,动乱之际庶民百姓命如草芥,逼得不少良民上山为匪......

“晅王遭奸人所害,至今生死未明,若是晅王在,以他在北地征战的英雄气概,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煜国百姓受苦,国力衰微。”虎子当啷啷抽出一把宝剑,“如今郴州知府屈广与柳氏一族沆瀣一气,处处欺压郴州百姓。”

虎子身后的一个汉子小声说:“昨天屈广手下到我家催租子,说是再不交租,就把我妹子卖到妓院去。”

“在场的兄弟哪一个没被那恶贼迫害过?”虎子环视一周。

周围铁匠无人接话,却都在暗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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